“芸蓮如何了，病情可有好轉？”

“還是那樣，一路上也沒個消停，不過從面兒上看，倒是看不出她已經病入膏肓了，莊子上的人也都以為芸蓮只是摔斷了腳而已，就連她自己都這麼覺得，梨兒和魏紫那兩個丫頭也聰明，沒敢透漏半個字，奴婢回來了的時候，芸蓮還吩咐了梨兒去熬金寶湯，對了夫人，芸蓮還託奴婢給林姨娘捎東西來著，說是之前見林姨娘的一隻鐲子好看，就借來帶了兩天，讓奴婢替她還回去。”

“你可應下了？”

“自然是沒有，奴婢雖然心思沒有芸蓮那般活絡，可也不是傻子，身借了鐲子，分明就是她的說辭而已，她是想借著奴婢的手給林姨娘送禮，奴婢可不會上當。”

惜琴說話的時候眼神微微閃動。

其實她還說了許多暗指的話，原不過是想要氣一氣芸蓮的，誰知道她這麼經受不住，竟然生生吐出一口血來，可把她給嚇壞了，當即莊頭就給請了大夫來瞧，不過好在那大夫也沒看出什麼來，只說她鬱氣堆積，如今心口積鬱的血氣吐出來就好些了。

芸蓮聽了大夫這話也就信了，心裡更加堅定自己沒有生病，惜琴記著崔媽媽的囑託，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怕再出些亂子，就趕忙回來了，連飯食都是在路上用的。

這些她自然是不敢說的。

章婧琳沒再多問，只是對芸蓮想找林姨娘這事兒心裡覺得有些彆扭，不過也沒什麼，林姨娘是蘇常淵的人，自有他來解決，但這次府上裁製衣裳的事情她可不會再跟林家合作了，誰也不會嫌棄銀子多，若這買賣交給別家來做，最少能省下一半來，這還只是春季的衣裳裁製，若是四季都節省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銀錢。

又問了些別的，章婧琳便擺手讓惜琴退下了。

傍晚時分，趙佳寧帶著已經做好的鞋子來見章婧琳，原本繡了桃花的鞋面已經換成了雅緻的蘭花。

梅蘭竹菊常被文人稱為四君子，其中又數蘭花最高雅，用這個做鞋面上的繡樣恰如其分，趙佳寧選用了淡紫色的蘭植，落在綠色的布料上倒也能壓得住，更重要的是，茹姨娘給蘇常淵做的那雙鞋面兒用的料子剛好是紫色，而翠竹繡出來又用的是綠色的絲線，這樣搭配上正好形成了配對。

既然是夫妻兩人用的鞋面，自然得是夫婦相隨才好。

章婧琳拿在手裡瞧著，極為滿意，正要誇上兩句，外頭就傳來元香的聲響“二爺回來了。”

一手打了簾子，蘇常淵在門外讓芳柳和芳梅伺候著脫了大氅，才搓著雙手進來。

元香忙著上茶，章婧琳也起身為他換上家居服。

“在忙什麼？”蘇常淵瞥了眼趙佳寧問道。

章婧琳淡笑，回他“是華裳給你我做了兩雙春鞋，我正要誇她的繡工呢，二爺就進來了，正好順腳試試，若有不合適的便讓華裳帶回去改一改。”

趙佳寧聞言，便低頭把鞋子奉上，蘇常淵接過來細細打量，滿意地點頭“的確做得精緻，看樣子也是合腳的，可是夫人給了她我的鞋碼？”

“這可不是我給的。”章婧琳穿著新鞋來回走了兩趟，道“二爺忘了，當初送去章家的除了二爺的庚帖，還有二爺衣裳和鞋子的尺寸，祖母怕我不用心，可是盯著我好幾日做了兩雙些送來京裡，華裳她們幫我一起裁樣子，自然知曉二爺的鞋碼。”

蘇家的婚事雖然是她跟章玉容換過來的，可為了不讓她被人看低了去，所有的禮數都是又重新走了一遍的。

“對對對，是有這麼回事兒。”蘇常淵也抬腳穿上新鞋，視線落在章婧琳的鞋面上，不由愣了下，道“這蘭花……我怎麼瞧著你鞋面上的繡花比我這翠竹要精緻的多呀，華裳，可是你偏心了你家夫人？”

“奴婢不敢。”趙佳寧低頭回聲。

章婧琳嬌嗔道“二爺可別亂冤枉人，這鞋面兒可不是華裳做的。”

見蘇常淵詫異，便又說“鞋面兒是茹姨娘做好了送來的，你那雙翠竹是茹姨娘的一番心意，我這個上頭原本繡的是梅花，只是我本就不喜梅花，便讓華裳順手重新了繡了蘭花上去。”

蘇常淵臉上的笑意略斂了兩分“嗯，這蘭花繡的好，正合你的氣質，鞋子做的也不錯，賞了。”

趙佳寧面上欣喜，福禮道“奴婢謝二爺賞，謝夫人賞。”

“對了，二爺。”章婧琳似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已經立春了，我見往年的規矩立春之後就要給府上的人裁製春裝了，明日妾身準備找成衣鋪子的人過來商量一下，二爺可有什麼要交代的？”

蘇常淵接過元香奉上的茶水，悠悠喝上一口“這件事是府上的舊例，你且自行看著辦，若有什麼想要改的，也由著你安排。”

他既這麼說了，章婧琳也不瞞著，坐在他身邊直言“倒還真有件事情，妾身翻看往日賬冊，現以往府上做衣裳的成衣鋪子一直是林家的，只不過這價錢與其他鋪子裡相比較，著實沒什麼優勢，可若是要換的話……不知林姨娘那邊……”

蘇常淵還以為是什麼難事兒，原來是這個，不過她擔心的也有道理，以前一直是林家來做的，現在若是突然要換，林家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少不得要讓林姨娘來找他求情。

猶豫之後，他問“你想換哪家的鋪子？”

章婧琳聽到這話，就知道蘇常淵並不反對換掉林家，心裡也多少有了底。

“倒也不必去換外頭的鋪子，妾身是這麼想的，大嫂之前不是拿了一家鋪子去做布匹生意嗎？鋪子裡也自然是有裁縫的，妾身是想著都是自家人，這生意給誰做都一樣，若論起來，大嫂那邊連著骨血，關係還要更近便些，更何況若是自家府上的生意，在價格上大嫂也會多有照顧，這樣既能照顧了大嫂鋪子裡的生意，又能省下一筆花費，可謂是兩全其美。”

她說完，又溫柔地看著蘇常淵“二爺覺得我這個提議如何？雖說內宅裡的事情有我做主，可好些事兒還得二爺給我把關才成。”

趙佳寧在一旁站著，心裡忍不住讚賞，章婧琳真是盡得了珍二夫人的真傳，這話裡話外說的是滴水不漏，既展現了自己的能力，又讓蘇常淵覺得她柔弱嬌憐，而自己就是她的天她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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