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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真忠誠虛說倥傯 喜痴心悲惹彷徨

蓮枝尋聲看去,只見問話的是梓玉。他該是在門外聽見了屋內的喧鬧,因此便進來了。

梓玉不知蓮枝的存在,便以為這話是汐曈所說。

“汐曈,你才剛說的隱霧,是什麼人?”梓玉又問了一遍。

汐曈不曾說話,大口嚼著蓮枝的輕紗,指了指地上,梓玉這才看見面色慘白的眉馨。

他愣了愣,竟不知上前去探一下她的鼻息。

不是他不知如何照顧人,只是他不知這眉馨是被何人所害……若是汐曈,只怕這小女孩已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了,若不是……莫非是眉馨自己?難道自己剛剛那一席話說得太過唐突,惹了她失望故而斷了餘生念想?

想至此處,他忽然懊惱,“撲通”跪在眉馨面前,悽悽道“我原已對不住纖雲,如今又害了你。早知我身邊的女子終會薄命,該狠了心將你趕走的,事到如今,讓我又如何與九泉之下的纖雲交代……”

那纖雲實只是昏迷,聞聽他訴了這一陣衷腸,漸漸也醒了。她雖原先瞧這男子不起,可相處久了,便覺他著實有著平常男子沒有的那一份細膩的心思,因此忽然明白纖雲公主為什麼幾次三番願將他原諒,許她一直明白,這男子本性便是如此,不是濫情,著實是多情罷了。

“駙馬,你還記著纖雲公主,眉馨便放心了。”她存了許久的力氣,終只化作了這一句。

見這眉馨未死,梓玉倏然喜上心來,急忙去門外喚丫鬟準備手帕熱湯,卻覺四下裡靜悄悄無有一人。

梓玉此刻並無心思理睬這異常,便自去尋了熱水來。

捧著銅盆進來,驀然見屋子裡多了一個人,正舉著大刀對著那團紗,殺氣騰騰。

梓玉認得,此人便是拎著他去見夢魘慘景的甘黎大將軍。因對他心懷恨意,故而冷了臉道“將軍,此乃本王寢室,還請你出去。”

甘黎不曾搭理他,仍舊舉著刀不肯放下。梓玉亦是好奇,抬頭看去,只見屋脊之上正浮著一片支離破碎的輕紗,細看去,這輕紗似是在微微顫抖。

忽然,竟從這輕紗出傳來女子的聲音“我不過是提了隱霧,哪裡就礙著大將軍的眼了!隱霧他若是還在,可輪不到你在這裡與我放肆!”

甘黎怒聲道“你這樣的生靈,早不該存於這世間,既然世尊慈悲,仍許你活著,你便該隱於山嶺間再別多事。隱霧二字,我若是再聽你提起,可別怪我心狠手辣散去你三魂七魄,讓你永世不得生!”

到底這甘黎一身正氣,還是讓蓮枝懼了。她只是心裡委屈,想自己當年在毒敵山也是呼風喚雨的,如何卻淪落到連皮囊都沒了。

“你們別得意,終有一天都要散的!那夜摩天劫才過去一千多年罷了,幾時便輪到了金縷山界,都是不準的事!到時候誰終是聖者,還不知道呢!”

這蓮枝趁著逃離之前又囂張了一回,心內甚是滿足,卻見那甘黎握緊了大刀,便急忙隨著風飄了出去。

屋內此刻,梓玉一臉茫然看著仍存怒氣的甘黎,輕聲問道“將軍,才剛是誰人在說話?”

甘黎放下手中的大刀,抱拳作揖道“不過是南燈妖國來的妖精罷了,妄想從這裡得到些什麼,臣聞見她的氣味,因此追了過來。”

梓玉點了點頭,低眼問道“你們剛剛提到的隱霧,到底是誰,夜摩天劫,又是什麼?”

甘黎恍然一愣,神情躲閃,只道“不是什麼大事,陛下該知道之時便能知道,此刻還不到時候。”說著看了看眉馨道“許是有人指使那妖女前來害這姑娘,甘黎仍在追查,近來還請陛下多多留心。”說罷他逃也似地離開了。

眉馨此刻已然好了許多,竟能坐起身來了。她看著梓玉微微笑道“駙馬,往日是我誤會你了,你才剛說的那一番話,我都聽明白了。原你不曾將纖雲公主忘記,這我就放心了。”

梓玉略帶責備道“我怎會將纖雲忘記!她與我而言,豈是結夫妻那樣簡單!”

梓玉不曾再說下去,他如今再念起纖雲,便方知她的可貴。這些天來,所遇之人均居心叵測,所見之事均慘不忍睹。纖雲她淪落妖道,卻仍懷著一顆仙心,便就是不得已出手,卻也是為了自己。

那時候,怎麼就不明白,若是能早些醒悟,也不至讓她那樣鬱郁離去了。

眉馨見這梓玉久久不語,雙眸之間竟滲出晶瑩淚水來,便也明白了她的心思,嘆道“駙馬,你如今還能哭出淚水來,到底未被魔心侵蝕。可眉馨只怕……只怕終有一日,你眼中只能流出血來。”

一席話將梓玉驚醒,他淡淡道“你的意思我自明白,若真到那時……”梓玉頓了一下,方才輕聲道“若真落到那般境地,眉馨,你便一刀殺了我……”

“眉馨不是此意!”眉馨急忙跪下道,“駙馬,我不過是說,總不能日日唉聲嘆氣,誰知日復一日,那孌姝又會變成什麼樣子!該早些動身去見她,若她果在苦海,便快些將她救出。”

梓玉點了點頭,卻看著榻上仍舊咀嚼著輕紗的汐曈,無奈道“可是如今汐曈這般模樣,我到底放心不下。”

眉馨亦看了看汐曈,略帶微怒道“駙馬,你若是誰都不捨,只怕這天下難得!”

這天下……梓玉恍然憶起曾經一閃而過的念想,他要救的,不只是孌姝,卻是這天下蒼生!

他的心登時疼痛起來,一剎那,彷彿置身在了一片火海里。那火海間傳來的哭嚎聲,幾乎將他的雙耳震聾。他捂住耳朵,哭求著這一切停止,卻終只能換來更悽慘的叫聲。

“這裡,便是夜摩天界,世子,你所犯下的一切罪孽,終歸是要還的……”

耳邊的幻聲又起,梓玉忽然覺得,這長久以來的夢魘許是真的。

而在那金縷山界所生的一切,才是虛無的。

詩云

艱深乍覺詩如讖,消散方知道是虛。

一卷雜華繙未了,被人邀得過僧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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