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悲說得殷切，孌姝竟也為之動容。

二人沉默許久，孌姝淡然問道“你才剛說我手裡這把劍，太過單薄。我這裡倒是好奇，威武之劍卻是怎樣的？”

渡悲道“亂世之前，曾有過一把寶刀名曰玄紫刀。此刀白晝之時盡顯蒼白，到了夜晚便泛幽光，通身暗紅，自散血腥之氣，能將方圓百里的虎豹豺狼俱吸引來，供其殺害。”

見渡悲說得奇妙，孌姝倒不當回事了，反倒笑笑“你此話玄妙，一把刀罷了，如何能引誘生靈？血腥之氣，莫不是它殺人太多，故而染血難銷？”

“正是此話！”渡悲道“因鑄煉此刀，取了歐冶子之術，以活人為火引子，方能使金鐵濡，遂以成利刃。當年蓮枝煉此刀之時，不惜屠殺金縷山腳靈兒一族。可憐那些與世無爭的靈兒，因此刀魂飛魄散者千餘，再不能重獲來世。”

此事孌姝亦有所聞，今番聞聽他言，愈不解道“為什麼偏要以靈兒為火引子，她們又有何不同？”

“那靈兒有天生修為，故而更易聚金鐵，使所煉之利刃堅不可摧，削鐵如泥，劈石無缺，殺人不見血。更甚之處在於，因那些靈兒是含冤而死，故而怨氣俱難散去，便漸化作怨魔，每日需喂以鮮血方才安撫得當，正因此便怨氣更旺，怨魔愈嗜血，便會自引牲畜甚是天人來至身邊，以供其食用。”

孌姝聽罷，雖覺荒謬，卻不乏興趣，便追問道“此刀如今在何處？”

“在妖女寒梅手中……可陛下，你莫要想著從她手裡奪來，寒梅此人視其刀為己命，斷不會允許這刀落入別人手中。”

孌姝冷笑一聲道“若是她死了呢？若是她死了，那刀便就是我的了！”

“若是她死了，陛下便更不可取那把刀了！”渡悲莫名道。

“此話何意？如何連個死人都怕？”孌姝皺眉。

渡悲急忙解釋道“渡悲不是此意，因那玄紫刀已在寒梅身側多年，自已認了寒梅為主人，雖其殘忍異常，冷血無情，卻到底一片忠心，必然不肯隨你而去，許將它惹惱了，反倒將陛下所害！”

“這也不可那也不可，你又與我說這麼多到底是何居心！”孌姝不覺有些惱怒，到底還是覺得，這男子不似好人，只會說嘴，卻不過是想看笑話罷了。

“陛下，你若想有此物，不如自己煉一把，那劍由陛下親自鍛造，必然忠心耿耿，到那時，豈會懼怕那把玄紫刀？”

渡悲此話一出，孌姝方才恍然大悟，與其去搶已有主人的東西，何不自己造一把相同的？

這般想來，她又喜上眉梢，好聲問道“依你的意思，我也需屠靈兒一族？此時卻是小，只是煉劍之法我卻不知。”

渡悲不曾說話，沉默些時，長嘆一聲，輕聲道“因那次屠殺，靈兒以不足百人，俱躲在金縷山界，到底難尋……”

“好了！”孌姝已然失去了耐心，這小沙彌甚是話多，卻無一絲有用之處。

“陛下等我說完再走！”渡悲將其喊住，“雖是難尋，卻也並非沒有，陛下身側便有……”

孌姝登時明白他之所言，便問道“她一人便可？”

“可，我到時候自有法子。”渡悲沉聲道。

渡悲言畢，不覺又一聲長嘆。孌姝不解，卻也無有興趣。她此刻滿心歡喜，只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不覺欣喜。

待回過神時，那渡悲早已不知去向了。孌姝並不在意，因今日一番談話，她暫不想殺他，想來等他將絕世寶劍煉成了，再處置他不遲。

“陛下。”廊外有人喊道，孌姝知是菀寶回來了，霎時雙眼一亮。看見菀寶，她便更按捺不住心情，連菀寶與自己作揖施禮，報今日所食菜餚，她也全不在意。

此刻她腦海之中全然是渡悲才剛所說之言……若成天下大事，卻要有趁手的兵器，想來當年鬥戰勝佛自居花果山水簾洞之時，亦是得了如意金箍棒方才敢稱齊天大聖美猴王。

菀寶將從御膳房帶來的膳食俱拿出排放在案桌之上，因她以為孌姝心意已變，許過不了多久便肯接受男子進來，到那時候，自己便能正大光明地與渡悲師父約會，就著天空明月，美酒佳餚，說些一直以來都不敢言表的情話……想著那樣的場景，她不禁紅了臉頰。孌姝靜靜看著這尚是天真的少女，忽然問道“菀寶，你可屬靈兒一族？”

倏然被問，菀寶一時茫然，抬起頭看著孌姝道“菀寶確屬靈兒一族，因太師念著陛下原先的丫鬟是個伶俐的靈兒，因此便在金縷山腳尋見我，讓我來服侍陛下的起居。”

孌姝點了點頭，又問道“你靈兒一族與天人又有何不同？”

菀寶笑道“其實只看著，卻也沒什麼不同。只是我們是在金縷山自夜摩天界騰空而起之時，依著滾滾巨石帶起的靈氣俱魂而成，故而擁有天生修為，便就算不修行，也比一般人強上百倍。只可惜不屬六道，因此沒有前世亦無今生，只這一世，若是沒了，便會灰飛煙滅，化作煙塵迴歸原本。”

“若是沒了，便真的沒了嗎？”孌姝輕聲問道。

“真的沒了，我們族裡的長輩，自小輩誕生以來便反覆囑咐，莫要貪圖這世間繁華，莫要與天人爭奪什麼，只因為我們太過脆弱，若是不幸被人記恨，卻連化作怨鬼的機會都沒有。”菀寶說著嘟起嘴，她根本沒有任何心機，只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孌姝忽然露出自服下絕情散後便再也沒有的溫暖笑容，伸出手將菀寶拉到自己身邊，替她理了理額角的鬢。

菀寶受寵若驚，雖也察覺異常，卻到底沒有多想，只以為這孌姝本性善良，故而慢慢也恢復了以往的平易近人。

“菀寶，我雖為人冷淡，卻到底視你為心腹。你自覺跟著我，可受過委屈？”孌姝問道。

菀寶聽她這樣問，急忙要起身施禮，卻被孌姝拉住了。她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不曾受過一丁點委屈，跟著陛下，菀寶倒是覺得比其他靈兒要幸福百倍。”

孌姝聽罷大笑，待笑夠了，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雙眸問道“那麼，你可願意為我，付出自己的一切？”

詩云:

獨處乾坤永珍中，從頭歷歷運元功。

縱橫北斗心機大，顛倒南辰膽氣雄。

喜歡折花債請大家收藏折花債本站更新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