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院门,便见一名叛军高举长刀,正朝跌坐在地的司若蕊当头劈下——
“住手!”
卞瑞萱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去!
……
与此同时,宁竹当机立断。
“不能再走土路和官道,肯定会被他们追上,我们去山上躲一躲。”
季家几人忙不迭点头。
好在行李早已收拾妥当,马匹套上车,随时能走。
宁竹余光瞥见马车里薛志炳,即使在昏迷中他也紧锁眉头。
她转头看向封炎:“你是什么打算?一起走?”
封炎握着刀柄的手收紧又松开,最终只是沉默点头。
一旁的侍卫递给封炎水囊,絮叨着说:“封大人,您都是为了大人好,想必大人不会怪罪您的,喝点水吧,之后的路还要靠您呢”
封炎不置可否,接过水囊,垂下眼眸喝了两口。
宁竹看着宁荷和平安都已在车上坐好,一跃上了马车,握紧缰绳。
她转头朝封炎说道:“跟紧。”
夜色中,四辆马车朝着山岭而去。
宁竹走在前面。
也不知道是否该感谢昨夜那场山火,不仅让那些拦路的杂草被焚烧殆尽,还驱赶了林中猛兽,走得还算是顺利。
车轮卷起地上的黑灰很快掩去了他们的踪迹。
宁竹带着队一路往深潭之上而去,途经硝石提炼处时也没有停下。
等天色微亮,爬过了一个缓坡之后,宁竹才猛地勒住缰绳。
倒不是她不想继续赶路,而是薛志炳醒了。
“封炎!停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宁竹停下车侧头望过去,就看见了被困得结结实实,脸都气红了的薛志炳。
封炎跟锯嘴葫芦似的,任凭怎么说就是俨然不动,只有紧绷的下颌泄露了情绪。
薛志炳深吸口气,试图讲道理:“放开我,我要回去。”
封炎抿着唇,嗓音干涩:“回去你会死。”
“那也是我自己选的。”薛志炳突然平静下来,定定看着他,“不回去我才会后悔。”
宁竹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唏嘘。
景朝有温正德和薛志炳这般愿为百姓赴死的人,可更多的是为一己私欲的蛀虫。
“你回去了也没用。”封炎突然单膝跪地,低下头,“我替你去。”
这句话让薛志炳浑身一震,怔怔地望着他。
谁都知道,眼下这种情形,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封炎不是替薛志炳回去,而是替他去死。
封炎的脸上没有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薛志炳蓦地红了眼眶。
“就算你不应,我也当你是我爹。”
所以我愿意替你去死,全了我心中的父子之情。
薛志炳沉默下来,他闭上眼睛,放在膝上的手不住颤抖。
过了许久,薛志炳终于松开拳头,哑声道:“走吧……”
封炎眉目一松,正要起身,却突然身形晃动起来。
他手撑着地面,猛地抬头,尚未看清薛志炳的脸就软倒下去。
薛志炳一把接住他瘫软的身躯,语气格外沙哑:“若是有缘分,下辈子再做父子吧”
旁边的侍卫沉默地上前搭手,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封炎安置在马车上。
薛志炳一早就嘱咐过了,倘若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封炎送出去。
方才侍卫就在封炎的水囊中下了药粉,因着是朝夕相处的同伴,封炎并不设防,就这么毫无知觉地喝了下去。
这会儿正好起效了。
“宁姑娘。”薛志炳朝宁竹拱手,“这回他会睡上许久,届时你们应该离开了昌县,到时你再把那封信交给他。你想知道的消息,封炎也会一并告诉你的。”
薛志炳可以不顾自身,却没法眼睁睁看着封炎去死。
他在自己的大义和私念面前,终究还是选择了前者。
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