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沉重而又艰难。
“时少卿!”叶怀的声音陡然提高,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时少卿的脚步一顿,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拉住,他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疲惫:“叶长老又要做什么?”
“他们?是谁?还有谁?什么牢里?”叶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像是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光亮。
时少卿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叶长老,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就如你所说,我很脏。那些事情已然生了,已经无法抹去了。可到头来,还是要怪到我头上,在你们心里,我早便与秦楼楚馆里最低贱的娼妓一般了,被肆意践踏,毫无尊严。”
说着,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那是被深深伤害后的绝望。
“你怎能这般自轻自贱…”叶怀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与痛心。
自轻自贱…
这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时少卿的心头。
他没有回答,只是踉跄着继续向前走,背影显得那么孤独与无助,脚步轻重不一,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灵魂之上。
他好像,确实醉得不轻。
可这醉意,又何尝不是他用来逃避这残酷现实的唯一方式呢?
时少卿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却始终不知该去何方。
他想抛下这些纠葛,想远离这么声名狼藉的自己,想离开这么复杂的地方。
现在有无数个理由寻死,可他必须找一个理由活下来。
人活着总得有点要做的事。
【你的想法有问题。】
“我知道有问题啊…可我找不到解释了,我找不到避开这些事的办法了…”时少卿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无助与迷茫。
每说出一个字,仿佛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他在小巷里绕了许久,那错综复杂的小巷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困在其中。
好不容易,他才摸索着走到宫门口。
此时,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宫墙。
那高大的宫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可不知为何,在他眼中,却真的像燃烧的火焰一般,热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眼前开始剧烈地晃动,眼前的景象变得支离破碎,怎么都无法聚焦,什么都看不清楚。
“真的醉了…醉得厉害…”
时少卿喃喃着,脚步变得虚浮起来,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
此刻,酒劲如同汹涌的潮水,终于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将他彻底淹没。
…
玄知许回到寝殿,刚一踏入殿门,便瞧见时少卿趴在桌边,已然沉沉睡去。
他不禁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怜惜。
玄知许放下手中正翻阅着的折子,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
他缓缓走到时少卿身旁,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
时少卿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他怀中,散着淡淡的酒气。
玄知许将他轻轻放在榻上,又细心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袍子,仔细地盖在他身上。
玄知许揉了揉眉心,眼中满是疲惫与烦闷。
他缓缓走到桌前坐下,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折子上,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在他眼中仿佛都化作了烦人的乱麻。
就在这时,侍女轻手轻脚地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将食盒静静地放在桌上,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仿佛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会打破这份宁静。
玄知许站起身,缓缓走到时少卿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柔而带着一丝关切:“弟弟。”
然而,时少卿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