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比清楚,躺在自己怀里的这个人就是时少卿,即便他现在被烧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凭他对柳弦的重视,他不会舍弃掉这个镯子来骗自己。
玄知许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无数利刃同时刺痛,疼得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出声音。
抱着时少卿的手不停地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内心被无尽的悔恨填满,只恨自己,恨自己未能护住时少卿。
突然,玄知许的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在牢房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时少卿踉踉跄跄地拔下头上那支精致的玉簪,动作慌乱却又带着一丝决绝地理了理自己的丝,随后眼神一凛,狠狠将玉簪插入那几个人的身体里。
那样的人,怎么就会选择如此悲惨的死法呢…
…
玄知许并未即刻为时少卿操办葬礼。
外界只传皇宫遭遇了一场大火,传言域主玄知许几度不顾安危,试图冲进火海去救人,可后续详情无人知晓。
一时之间,整个都城笼罩在一片猜测与不安之中。
…
三日的时光匆匆而过。
皇宫之中,终是挂起了象征着死亡的丧幡。
那黑白相间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似是对时少卿离去的无声哀悼。
柳府之中,一片静谧被柳潇的到来打破。
柳潇手捧白色丧服,匆匆走到柳弦面前:“阿兄,大伯刚才传话,君上唤你入宫,让你赶快换衣裳收拾一下。”
柳弦下意识地看向小厮手中的白色丧服,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一旁的柳潇欲言又止,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小公子,出事了。”
“他…怎么了?!”柳弦的声音陡然拔高,双手紧紧抓住柳潇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对方的肌肤。
“死了。”柳潇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不可能!前几日我还看过他的情况!他不至于…不至于这么快就…”柳弦的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松开柳潇,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
出门后便看到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门口。
“柳公子,请。”车夫沉稳的声音传来。
柳弦没有丝毫犹豫,飞身上马,抬手一把将连接马车的绳子斩断,而后策马如飞般朝着都城疾驰而去。
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时少卿的面容。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
一日后…
玄知许静静地坐在祠堂之中,手中紧紧握着刻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雕琢着灵牌。
此刻的他,神情专注又麻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身旁,摆放着一堆刻得歪歪扭扭,不堪入目的灵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这时,柳弦被引入祠堂。
玄知许闻声,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地问道:“你觉得刻什么字好?”
柳弦走到玄知许身旁,缓缓跪坐下来,声音颤抖:“老时…到底是怎么死的?”
玄知许沉默了片刻,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缓缓开口:“许是割腕…许是放火,总之,他一心求死,害怕自己活在这个世上。身上满是伤口,连镯子下面都有刀口。”
“镯子…”柳弦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腰间,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追问:“那镯子现在何处?”
玄知许缓缓伸手,将一个白色锦帕包裹着的物件递到柳弦面前:“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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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弦双手接过,打开包裹,当看到那熟悉的模样时,心中一阵刺痛。
他紧紧盯着镯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是他送给时少卿那一个。
玄知许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刻刀放下,半晌,才缓缓说道:“我将他带去了长老院,原本打算一个时辰后去接他。可谁曾想,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他便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