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不紧?”
邱一燃摇头。
大部分时候她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或者因为磕磕碰碰到,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长时间过后,跟着她,黎春风慢慢也变得话少,和她之间的对话,也通常处于一问一答的模式。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黎春风低下眼来,把她的鞋带都藏到鞋舌里面——
因为害怕她一个人在外面,鞋带散了,没办法自己蹲下去系,或者是因为鞋带绊倒自己,她只能尽量帮她将鞋带系紧一些。
邱一燃盯黎春风低下去的睫毛,又很迟缓地摇了摇头。
黎春风没有反应。
她低着头给她理鞋带,大概是没有看见她摇头。
邱一燃愣住,再一次发觉——她们现在的沟通,总是需要黎春风付出很大的力气。
邱一燃站着想了一会。
然后缓缓松开蜷缩着的手指。
她伸出手,拍了拍黎春风的头。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给出好的、正面的反馈。
拍头的动作很轻。
黎春风却因此顿了片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对她笑了笑,“这是需要我陪还是不需要我陪的意思?”
邱一燃皱皱眉,“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她最近说话很少,语气变得沉闷,也因为后遗症还在持续发作,时常有些小病小痛,声音也总是干涩。
变得很不像她的声音。
她自己发现这一点,所以越来越少说话。
黎春风大概也发现。
她低着头,安静了很久,才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对她笑,说,
“知道了。”
笑容看起来没有多勉强。
邱一燃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出门。
可走了几步。
开门之前,黎春风又在身后喊住她,“邱一燃。”
邱一燃慢半拍地回头。
房子里的灯已经基本都关了,只剩玄关一盏黄灯,黎春风站在灯下看她,对她笑,像一个很单薄的影子。
她喊住她,但不说话。
只是看着她。
邱一燃歪了歪头,也不说话。
玄关灯光微微闪烁。
而黎春风站在时亮时暗的灯里面,也像一个随时会消失掉的人。
邱一燃攥了攥手指。
黎春风又笑了笑。
她慢慢朝她走过来,脸上的光半明半暗,眼睛里有很浓郁的蓝色。
邱一燃看见她颈下乱糟糟围着的围巾,像春天那样的绿色。
“出去了,你要对别人有礼貌。”黎春风停到她面前,垂眼瞥向她,脸庞却很模糊,不像站在她面前,
“别人说话的时候,你尽量要有回应,不要总是像现在一样走神。”
邱一燃不说话,闻到黎春风身上很淡的香水味,明明记忆中是很甜的气味,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却觉得发苦。
“稍微忍着一点。”
黎春风微笑着帮她理了理围巾,手指却不敢触碰到她的皮肤,
“但不要太忍让着别人了。如果她让你感觉很不舒服,打我的电话,我会马上过来接你。”
邱一燃突然抱住了黎春风。
黎春风似乎没有想到,所以愣了很久,才慢慢抬手回拥住她。
玄关灯光忽明忽灭,女人将手横在她背上,脸紧紧埋在她肩窝。
呼吸放得极轻极轻。
明明就站在她面前,也抱她那么紧,却给人一种在想念她的错觉。
邱一燃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改变现状,让黎春风可以不必爱她爱得这么辛苦。
如果有人可以从天而降,来救救她们两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