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其他。
几乎是整个身体蜷缩到车座椅下面,很慌张地去用手摸脏兮兮的车面。
司机看她突然之间这么惊惶,也很好心地停稳车,
“女士,是有什么东西掉了吗?”
车后传来几声尖锐的喇叭响。
邱一燃灰头土脸。
失去所有一路维持的体面,费了很大的力气,也终于从车座椅下摸到戒指。
那时她将戒指死死攥在手中,却仍旧佝偻着腰,浑身僵麻,没能重新坐直。
很久。
她捂着脸。
很多眼泪从她身体里涌出来,像是要将她淹没,腐蚀她的喉咙和肺。
“没找到吗?”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像是终于发觉她有些奇怪,很茫然地问了一句,“女士,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邱一燃摇摇头。
不说话。
将戒指紧紧攥在掌心里。
“嘭——嘭——”
她敲了敲车门。
司机愣住。
“嘭——嘭——”
邱一燃又用力敲了两下。
司机终于反应过来,给她解锁了车门。
匆促间邱一燃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下了车,整个人都像是直接摔出去,却又很用力地撑着自己的废腿,冒着风雪往回走。
走了几步。
她又跌跌撞撞地回来,从自己钱包里掏出最后几张现金,塞到车里。
关上后门。
开始自己往回走。
十分钟的车程。
邱一燃拖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腿走回去,花了四十分钟。
再来到楼下的时候。
黎春风当然已经没有在原地等她。
大雪中的巴黎尤其美丽,将她们之前那两串糟乱的脚印都重新掩盖成白,将所有发生过的纠缠和难堪都埋在雪里。
也将邱一燃淋成一个雪人。
其实攥着那枚戒指努力往回走的时候,邱一燃并没有想太多,也没有对回头这件事做过任何预设。
会不会再看到黎春风,对她而言,都没有任何差别。
以至于后来回想起这天。
邱一燃还是觉得庆幸,因为那时她被飘洒的大雪埋进去,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将戒指还给黎春风,还是渴求黎春风原谅她,乞求黎春风仍然愿意帮她把戒指戴上去。
她庆幸,并没有被黎春风看到自己低级的忏悔-
这天黎春风很晚才回去。
或许也不能称作是回去。
因为邱一燃要走,那间很贵的房子,就已经算不上是她的家。
黎春风在雪地中站了很久。
然后也打车,去了十八区自己曾经租住的公寓。
公寓变得空空落落,大概是大家的生活都在变好,不需要躲在阴郁边角躲避太阳。
黎春风坐在楼梯口,抱着双臂,很固执地盯着公寓那扇极高的大门,等了很多个小时。
邱一燃没再像之前一样推开门,找到她,给她带很多姜黄人小饼干。
最后黎春风只好自己回去。
这边的房子也还是空空落落。
玄关的灯是真的坏了。
黎春风一进门就发觉屋子里很黑。
她没有去其他地方,也没有开灯,就很安静地坐在玄关,靠在墙壁边上,抱着膝盖,等自己身上淋到的雪融化,也等邱一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