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额前冷汗阵阵:“经丶经卑职查验,县令夫人确死于昨夜大火。女尸全身肌肤呈烈火烧灼状,碳化开裂,肢体扭曲,口鼻处亦有大量黑灰,胸腔肺部仍有所残留。”
“可见火势突发时仍有馀息,是被活活烧灼……致死。”
沈醉踏入殿门,闻言眸光微沉。
胖县令悲惨嚎叫一声,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事实并非裴玄归口中所为,还有其他的真实死因。
仵作跪于地面,冷汗直流。
裴玄归则是平静坦然,淡漠地斟了杯茶,而後视线落于刚进门的沈醉身上。
沈醉:“?”
又我???
裴玄归并未同他多说,许是因为这一掌气未消,暂且不愿与他讲话。
他道:“廖仪。”
廖仪颔首,横着长枪架在沈醉脖颈:“说,是不是你干的?!”
沈醉:“???”
这主仆二人。
简直有病。
这不高兴是裴玄归的翻译机麽?
“又与我何……”沈醉话音未落,对上裴玄归掀眸而来的目光,极其明显的告知他耐心有限的讯息。
“……”
沈醉本意并非与裴玄归为敌,沉息几秒还是如实道:“我以白沙作引,判断出昨夜偏殿窗户无人开过。”
“县令夫人贵为城主之妻,居于新府偏殿,夜间竟无人看守致走水身亡。”
“您该怀疑的不是我,是他。”
沈醉看向正在抹眼泪的胖县令。
胖县令虎躯一震:“啊,我丶我吗?”
他绿豆大的眼睛细微忽烁,噗通一声便跪至裴玄归脚下,声声泣诉:
“大人丶大人冤枉啊,我与菀娘幼年相识,青梅竹马,菀娘伴我寒夜苦读,高榜题名,我俩举案齐眉至今……我何故要下此毒手啊!”
说罢,他嚎声哭叫,声声如驴。
沈醉听得耳朵疼,蹲在他面前,温声劝道:“生如蜉蝣,沧海桑田。谁的真心不会中途被狗吃掉呢?”
县令勃然大怒,指着他:“你,你,你在说什麽啊?!”
沈醉弯眸一笑。
而後看向那窗外睡莲,满池光华万千的春景。
“地处平原,殿内却悬北极狐皮;未至初春,庭中三月睡莲开满池;这小小的平阳城,不过一个地方县令,却过上了繁荣富庶的奢靡日子。”
“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这麽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麽?”
沈醉弯腰立于县令身前,眉眼干净似那庭中的白睡莲,染上风雪碎光之态。
寄枫震惊拍腿:“他好厉害啊廖仪。”
廖仪面不改色:“拍你自己的腿。”
寄枫:“…好哦。”
裴玄归坐于主位斟茶,凤眸扫过那薄薄一片的人,淡漠不语。
他的疑心并无道理,这采花贼绝非池中物。
那通身淡雅矜贵,风雪压身亦从容的温笑,都表明他曾身居高位丶习得诗书,像京城里的天潢贵胄,而非这市井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