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醉醉却只能在摸爬滚打丶死里逃生後恍然。
“原来习惯也是会淡忘的。”
那个千娇万宠的太子变得坚韧顽强丶锋芒毕露。
他从未提起一路的颠沛流离。
可裴玄归总要为他做些什麽。
“父皇近日一直在饮生血。”
李长乾叫住了裴玄归,“我总能听到,他在楼下杀生狐取血,瘟疫从何而来我不知晓。”
饮血?
裴玄归眉目凝重。
子蛊是这世间最烈性的蛊,需以每月喂食生肉,却从未听说过要饮血……
电光火石间裴玄归忽地明白了。
“那根本不是毒,是蛊。”
既然苍天不容他李庸,他便将苍天据为己有。
他是要将全天下变成他的傀儡。
裴玄归望向窗外奔涌的淮河,李庸正漫不经心割破手腕,将源源不断的黑血注入其中。
似有所察。
李庸回头对上阁楼的身影,缓缓冲他勾唇笑了下,“裴卿。”
裴玄归忽地捂住头,踉跄着後退几步。
记忆里的厮杀轰鸣,漫天遍野的鲜血,火光冲天中一双温柔的手捂住他耳朵。
“小墨,小墨,不怕……”
“父亲会来救我们的,父亲是英雄,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不是的。
不是的。
他不会来救我们的。
为什麽忽然想不起来了。
裴玄归擡手死死捂住头,总觉得他好像遗忘了什麽……为什麽李庸的目光会让他感觉到窒息的恐惧。
“喂,你怎麽了?”李长乾扶住了他。
裴玄归身形踉跄几步,再去回想幼时的记忆,依旧是一片彻底的空白。
沉默片刻後,他缓缓道:“帮我一个忙,来日必将千倍奉还。”
李长乾从未见过他这副严厉神色。
犹豫後道:“什麽忙?”
“强制引蛊。”
裴玄归从宫中逃离便只有这一个目的。
他原意是任由沈醉囚他半生,杀他也好,恨他也好,他会信守诺言留在醉醉身边,陪着他,哪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