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难得春光乍泄。
美妇人坐在阳光笼罩的庭院,正在穿手中的金铃铛,嘴里时不时念叨着:“小墨,小墨……”
裴玄归端着饭菜搁在她面前。
“吃饭了。”
公主看他一眼:“我不饿。”
她继续穿着手中的金铃,垂落的眉眼风华绝代,时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心性如同一张白纸。
“找到小墨了吗?”
“没有。”
裴玄归淡淡搅动着滚烫的粥,“可能早就死了吧。”
公主闻言手一抖,长针刺破指尖,鲜红的血滴滚出来,她却无知无觉地抓住裴玄归,整张脸都变得恐慌狰狞。
“你说什麽,你说什麽?”
裴玄归皱眉抓住她的手,“就算他活着,你能认得出他吗?”
公主潸然泪下:“我能。”
她抓住一把做好的伴生铃,哗啦啦的轻响随风而动,“都是给小墨的,给小墨的,小墨要平平安安的。”
公主的鲜血洇在裴玄归的袖口。
裴玄归才反应过来情绪失控,低声将她扶着坐下,“他够平安了,只是你见不到他。”
只要她恢复不了记忆。
就永远也见不到裴小墨。
裴玄归不是没有承认过,只是那时母亲推搡着她,一个劲儿地朝着他的後方张望,“你不是小墨,小墨才这麽大。”
她用手比划了个襁褓的大小。
裴玄归的嘴向来不饶人,“十几年过去还是那麽大,他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型犬吗?”
但他一说,公主就哭。
裴玄归便不忍再多说了。
公主对他的爱绵长无声,融在每个心脉血制成的伴生铃里。
“你的记忆没有了,我的记忆也没有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麽?母亲?”
公主还是闷头做着伴生铃,将血液融在小铃铛里,“神佛庇佑,邪祟退散,小墨平平安安。”
李庸已经死了。
过去发生什麽都不重要了。
裴玄归临走时还是拿了一条伴生铃,醉醉已经三天未理他了,将他当作透明的陌生人,裴玄归连入主殿的资格都没有。
他望着手中的伴生铃,想着凑成一对。
小暴君怕是会直接给他一巴掌,骂他不要脸。
“大大大大大大人!”
裴玄归没曾想会在宫中遇到熟人,准确来说也不太像人。
寄枫如今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卡姿兰大眼睛,斗篷下的手指隐约带着几撮白毛。
他和廖仪也中了瘟疫。
只是寄枫与廖仪强身健体,还能勉强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