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只有皇帝还无法完全确认小刀是他的儿子,需要更多的佐证,可在佐证找到之前他怕泄露出去,便让知情人裴衡把小刀远远的带走。
皇帝好狠的心,他明明可以找更合适、更安全的方法来安置小刀,哪怕是随便找个府邸让他躲一阵子都行,却远远的把他派去战场。
谢玉书甚至觉得,如果小刀死在战场,皇帝也只会松一口气。
他有四个儿子,根本不在意多一个儿子,或是少一个儿子。
“小刀他还会回来吗?”喜枝嬷嬷问她。
“会的。”谢玉书低头看着那缕头发,她知道小刀会回来,他连临别的一面也没有见到她,一定会活着回来见她的。
喜枝嬷嬷又瞧了一眼门外,小声和她说:“小姐怎么留在了相国府?还……”许多话不好说出口,她只是担心地问:“小姐有没有被欺负啊?”
谢玉书也交过几个男朋友,自是知道喜枝嬷嬷话里的意思,笑笑说:“嬷嬷看我的样子像是被欺负的人吗?”
她就算要和宋玠发生什么,也只会是她自愿且乐在其中。
喜枝嬷嬷瞧着她得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是啊,我们小姐和从前不同了,如今厉害着呢。”
谢玉书还没得意起来,就听系统幽幽说:“宿主,您睡着的时候宋玠亲了您。”
亲了她?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亲了哪里?
“亲了您的手心和手背。”系统认真的回答她。
谢玉书一阵无语,又听系统补充:“他偷偷握着您的手摸了他自己……”
摸了哪里?
“摸了他的脸、脖子和心口。”系统依旧很认真:“然后他就不自在的出去换了身衣服,您的万人迷值涨了4点。”
谢玉书听笑了,好没出息的处男,摸摸脸就不行了。
“小姐……”喜枝嬷嬷理着她的黑发,终究是低声问出了口:“奴婢问句不该问的,您对宋相爷可是有些好感?”她真把玉书当女儿才压低声音说:“若是小姐对宋相爷有些好感,奴婢瞧着宋相爷至少比裴士林对您好,您不如与裴士林和离。”和离之后,小姐就可以再觅好夫君。
“他对我可不好。”谢玉书没压低声音说:“他不过是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若这样我还能对他有好感,也太对不起我自己了。”太对不起真正被欺负到死的玉书了。
喜枝想再说什么,她已起身快步去了床榻边,从枕头下摸出了什么东西过来递给她:“你替我收着。”
喜枝接在手里竟是三张一万两的金钞!
“这、这么多钱,小姐哪里来的?”喜枝惊得睁大眼睛,三万两的金钞足以买下一条街了!
“这就是我肯给宋玠几分好脸色的原因。”谢玉书笑着坐回椅子里说:“若非为了宋玠的钱,我才懒得理他。”
喜枝捧着金钞忙说:“小姐小声些,万一被人听见……”
“听到也没什么,这些宋玠心知肚明。”谢玉书说。
门外果然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道:“玉书小姐,相爷吩咐奴婢送些点心和羊乳茶来给您。”
是姜花。
※
雨似乎小了一些。
书房里的暖炉燃着,宋玠却依旧止不住的咳嗽,苍术将门窗关严实。
姜花垂首在几步外轻声回禀她不小心听到的话。
苍术忍不住偷偷去瞧相爷,相爷脸色不太好,可看起来也不是太生气,只是闷咳着不说话。
宋玠确实不生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谢玉书说的很对,他本就是用钱才留住她的,谢玉书不喜欢他,厌恶他,他心知肚明。
房间里闷热起来,可他却仍觉得冷,是手脚冰冷,胸口里暖不热。
“旁的,奴婢也没有听清。”姜花如实答,她到卧房门外后就只听到玉书小姐说,相爷对她不好这些话。
宋玠也没有再追问,抬抬手让姜花下去,又嘱咐说:“备早饭吧,把宵夜时的蒸饺再准备些。”
他没说是谢玉书喜欢吃,还是他喜欢吃。
姜花应是退下。
苍术将门关上,倒了一粒丸药化在温水里端给相爷,看着相爷服下才低声道:“相爷何不告诉玉书小姐,您早就不再把她当成嘉宁小姐的替身了?”
宋玠咽下苦涩的药,自嘲的笑笑说:“说了又如何?你觉得她会因此原谅我?不会的,她只会更厌恶我。”
苍术不懂,却明白相爷是真的对玉书小姐动心了,轻声说:“人心是肉长的,相爷不如帮玉书小姐和离,求娶她,朝夕相处慢慢对她好,她总会感受到的。”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炭火荜拨声。
宋玠揉着冰冷的胸口,怀念起谢玉书热热的手掌,叹息一样说:“你怎么会觉得她需要我帮才能和离?她不是不能和离,是不想和离。”
苍术沉默了下去,是啊,那次裴府大闹,裴士林母子早就怕了玉书小姐,如果玉书小姐想和离,她有的是办法和离……
“苍术。”宋玠忽然叫他的名字,静静的望着窗外摇晃的灯笼说:“我活不了太久,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和皇帝、万素素同归于尽……求娶她只会连累她跟我一起死。”
苍术心如刀绞,他明白的,相爷承受着剧毒之苦活的每一天都是在谋划着报仇,相爷从未奢望过能向寻常人一样好好过日子。
书房门外有人叩门。
苍术拉开门,瞧见了换好衣服的玉书小姐和喜枝嬷嬷。
“宋相呢?”谢玉书探头朝书房看,就见宋玠已快了两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