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每一世的悲惨累加起来,简直惨上加惨惨惨惨惨惨惨……
怪不得白冤刚才会说:可能除了我,你就是这世上最大那个倒霉鬼。
可不就是么!
周雅人心塞至极,他觉得他比白冤惨多了,白冤起码不用一次又一次经历苦厄后惨死,他就是世上最大那个倒霉鬼。
若说枉死在鬼衙门下的沉冤是囚困白冤的刑枷,那么周雅人的命运就是他一轮又一轮的刑劫。
“怪不得当初在我闯进太阴道体之时,你一见我就说我是戴罪之身,原来是因为你早就见过我的每一世命运,所以才说我身上担着刑劫,对吗?”
白冤微微蹙眉,含糊地“唔”了一声,没料到他会突然扯到上次初见。
这人脑子能不能别转太快,怎么什么都能搭上线,显着他聪明了是吧?
白冤选择装聋作哑。
周雅人却不放过她:“因为担着刑劫,所以我才累世蒙冤,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你说你能救我,这话是真是假?”
白冤被他一双眼含希冀的目光困住了似的,手脚居然不太自如。
“白冤,”他执着问,“这话是真是假?”
白冤不禁冷嘲:“我若信得过,会连自己也陷在这里?”
“对啊。”周雅人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从秦朝至今,你一直被囚于太阴道体,所见皆为北屈的沉冤,如何会知道百年前的我冤死陕州?”
白冤眼皮一抖,毫无设防地被对方一针见血刺中了关窍,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屁话?!
现在抵赖还来不来得及:“我说过吗?”
周雅人重申:“上一世,百年前,陕州三门天险拉纤,我和几个前去服役的纤户掉进大河溺死了。”
你是会抓重点的。
白冤张口就来:“哦对,你的尸体被大河冲到了北屈,正好入了太阴道体……”
“白冤,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大端国土的地势呈西高东低,大河也是自西向东流入海,而北屈处在中游西高之地,陕州三门天险已是大河下游地带,难不成我的尸体还会自主游水,从陕州的涧谷中自东向西逆流而上,一直扑腾到北屈的太阴道体?”
她居然忘了大河流向这一地势因素,白冤忍着没咬断自己的舌头,硬着头皮圆说:“因为这里有河冢……”
周雅人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三门天险到此地何止六七百里地,河冢即便收尸也收不到六百里外去,何况又是逆流而上,你胡编乱造也别太离谱。”
白冤:“……”
她终于不耐烦了,懒得跟他胡诌:“行,我瞎说的。”
“可是我又不觉得你在瞎说。”
白冤:“……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既质疑又相信,但这并不矛盾,”周雅人条理清晰道,“因为你没有对我全盘托出,说一半藏一半,才会漏洞百出。我想,要么是这个太阴道体没有完全囚困你,要么,就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只是你不愿意透露。”
“既然知道我不愿意透露,那就识相的别瞎打听。”
第48章阴之精“难道这块阴燧有何不同?”……
周雅人正欲开口,衙门里的黑子火急火燎冲进来,劈头就喊:“头儿——”
周雅人和白冤转头望去。
“呃,”黑子这才发现认错了人,在医堂东张西望地找人,“不是,我头儿呢?”
白冤扬眉:“头不是好端端在你脖子上顶着么?!”
周雅人看向白冤,她莫不是在跟人开玩笑?
黑子看向说话的白冤,当即吓得惊叫出声,连忙捂住了双眼:“哎哟。”
白冤这副尊容确实谁见了都得吓一跳,她却丝毫不在意,镇定得不遮不掩,好像能吓死个人才好。
在后院听见动静的陆秉此刻捂着腰伤晃进来:“黑子,怎么样了?”
黑子即刻转身迈向陆秉:“头儿,你还在呢,我差点以为你回家了。你不是让我们全城搜捕那个沈家新妇么,哥几个将大大小小的街道僻巷搜罗了个遍,结果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真不知她躲藏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头儿,你这腰子真是被她和她同伙噶的吗?”
陆秉没好气:“你腰子才被她噶了。继续找,大街小巷找不到,就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我就不信她能钻了地洞。”
“是是是,钻了地洞咱们也得给她刨出来。”黑子领命而走,来去如风,一溜烟儿刮没了影。
病榻上的周雅人脸色一沉:“陆秉,怎么回事?你受伤跟陈莺有关?”
“可不吗,我刚才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情,昨晚我去追秦三的时候,无意中撞上了陈莺和她的同伙密谋,差点儿就遭了他们的毒手,得亏这位女侠……哦,白鸢出手相救,还没来得及道谢,结果……”陆秉露出古怪的神色,话题直接歪到了白冤身上,“那个,冒昧问一句,你昨天那什么情况?当时给我吓一跳,身体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那么多,呃,那啥?”
白冤淡然颔首:“嗯,别人给我下了咒,所以就那样了。”
“下咒?”陆秉吃惊,“谁给你下咒?”
白冤忽然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用眼神指证周雅人:“他。”
周雅人猝不及防地背了锅:“……”
陆秉难以置信:“你?”
周雅人无奈否认:“不是我。”
白冤皮笑肉不笑:“不算你一份儿么?”
如果参的符灰也算下咒的话,周雅人自知理亏地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