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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第9页)

无数挥动的白刃刀光刺目极了。

城中男女老幼尖叫哭喊着奔逃躲藏,却无不被乱刀砍杀,攻城军杀红了眼,逢人便屠,杀声惨呼震天。

五名初入世事的少年完全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了,个个面如白纸,二话不说就要上去救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百姓。然而他们的剑穿梭不到当年混战的蒲州城,也拦不下挥砍向百姓的屠刀,他们生不逢时,没办法在百年后的古战场救苦救难,却也不肯放弃的想要屡屡施救。

长枪从李流云格挡的剑刃穿过去,一猛子扎进白发老人的眼窝,洞穿头颅,拔出长枪的瞬间鲜血和脑浆迸溅,仿佛热油般泼到李流云执剑的手背上。

“他们还要屠城吗?!”连钊终于崩溃了,“百姓何辜!”

林木不断捏剑诀拍符箓,使出浑身解数却只是徒劳,到最后已然双目通红:“怎么会这样?”

他们谁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刽子手举起屠刀,毫无人性的大肆屠杀。

喊杀惨叫声沸沸扬扬,但凡有闭门不出者,直接火烧屋舍,出来一个杀一个,不出来便被活活烧死。

攻城军打砸烧杀抢掠,蒲州城巷中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血光。

一声尖利的哭叫和哀求响起,李流云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纪尚轻的姑娘奔逃而出,然而双脚还没迈出门槛就被里面的人拖了回去,那双扣住门框的手指甲翻起,只在木框上留下几道血手印。

他听见了裂帛之声,紧接着就是姑娘凄厉的哭喊,李流云忍无可忍冲进去,凌厉的剑气却什么都阻止不了。那姑娘被按在地上,还在挣扎着向前爬行,却遭士兵拽着脚踝拖回去。

堂屋摆着一口寿材,另一个抄完家,搜刮完钱财的士兵抓起寿材里的两颗棺材钉,蹲到挣扎的姑娘身边,让同伙死死按住,然后用棺材钉将她的双手钉穿在门板上。

因惨叫声太过凄厉,士兵粗暴地将抹布塞进姑娘嘴里堵住。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李流云难以面对般退出去,心口剧烈起伏着,他白着脸,逃也似的远离了这间屋舍。然而惨遭奸淫的妇女满城皆是,他被灌了满耳朵的污言秽语和残忍笑骂,不肯就范的妇女或被乱棍打死,或被钉穿四肢任人欺凌。

李流云握剑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手背青筋暴突,却怎么都避不开这人间炼狱,终于他在下一个满地碎骨碎肉的路口吐了出来。

李流云肺腑翻涌,弯腰曲背的在尸堆旁吐得嘴里发苦,却还是压不下胃里那阵极度不适的恶心。

然而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李流云狼狈的抬起头,正好有个抱着婴孩的妇女被枪杆捅穿了腹部,兵丁夺过婴孩儿狠狠一摔,李流云扔了剑,条件反射般冲过去接,婴孩却穿过他摊开的双手,无情的摔死在他的脚下。

李流云面色空白了一瞬,双目空洞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屠宰场,蒲州百姓命如蝼蚁,攻城兵暴虐无道,如屠六畜。

师父曾经的问话忽然就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了下来:“流云,你可知当一个王朝逐渐走向覆灭,意味着什么吗?”

他答:“改朝换代,新旧政权的更迭。”

京宗隔着香炉注视他:“意味着灾难。”

李流云抬起头,默默听师父说教:“国破则家亡。大厦将倾,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无论是王朝末年的战乱,还是新政立国之初的动荡,此间必将经历长达数年、数十年、乃至百年的混战。群雄逐鹿,一路攻城掠地,厮杀屠戮日日不绝,百姓危如累卵,命如草芥。你在史籍中见过‘兵所屠灭,城邑丘墟’、‘丧乱悠悠过纪,白骨从横万里’,但你可有真正深切体会过?”

当时的李流云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是如今,举目望去,刀光、血光、火光交织成片,腥气冲天。而就在他的正对面,一名反抗的百姓惨遭开膛破肚,血和肠子漏了一地。

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十分心平气和,与师父陈述事实:“纵观历史,没有哪个王朝做到过长治久安。”

“但是他们都想做到,包括大端。”

于李流云看来,这是一种痴心妄想……

但如果做不到呢?是不是就会历史重演,像无数个城陷的蒲州城一样,万万人同日而死。

前所未有的窒息感箍住了李流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并非想亲眼所见,然后切身体会,被历史的洪流冲击——史籍中血腥残酷的战役历历在目,死于兵慌城破的民兵人数触目惊心。

李流云不忍地转开目光,便见从火光中疾行而来的周雅人。

“听风知……”他嗓子已经嘶哑了,“停下吧。”

然而对方置若罔闻,直接从他面前疾行而过。

李流云猛地意识到不对劲,此人为何身着白袍而且浑身是血,好似刚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虽然跟听风知长得一模一样,但此人明显看得见,而且衣着服饰完全不同。

一名正被兵卒压制的男人看见了他,大喝一声,猛地挣开兵卒,捡起地上的断刃就朝疾行之人刺过去。

满身血的疾行人骤然转身,染血的双瞳闪烁着零星碎光,像恐惧,却又并非贪生怕死的恐惧,那断刀没来得及刺进他身体,逞凶的百姓就被身后的兵卒快一步抹了脖子。

这个长得像听风知的人逃过一劫,却并没有因此驻足停留,立刻抽身而去。

李流云怔怔盯着那个决绝的背影,耳朵里嗡嗡作响,他似乎没听清那个百姓的声音,但从其怒不可遏的神态口型看,好像在痛骂“叛贼”。

那是个叛贼吗?他背叛了蒲州?投靠了攻城军?

可这人不是听风知吗?为什么会同听风知长得一模一样?他要去哪儿?

李流云怔愣须臾,不及细想追上前。

屠杀仍在继续,一排排百姓被压跪在地,头颅贴地,引颈受斩,李流云已然不敢侧目而视,目光死死锁定前方。

那人闯过刀光火海,踏着横尸血泊,期间遭到数名走投无路的百姓攻击,他受了伤,但仍旧顽强的从血泊中爬起来,滚过刀锋,一往无前的奔往某个方向。

他要去干什么呢?

“流云!”连钊追上来唤住他,“你差点跟我们走散。”

李流云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脱离了同伴,正待开口,就见那位太阴受刑者居然也在,并且还跟林木并行。

林木眼睛鼻子通红,跟个刚哭过的受气包似的,因为他刚才亲眼目睹绝境中的妇孺扑进火海,或有的抱着半大的孩子投井自尽,少年们倾尽全力想要施救却无济于事。

结果这没良心的邪祟冷不丁冒出来说:“我劝你们少在这里瞎蹦跶,不如攒着力气应付十二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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