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小心翼翼穿过陈伯扬的指缝,汤岁屏住呼吸,摸索着对方无名指的尺寸。更深夜静,海浪在远处翻卷,他的心脏也在胸腔里一通乱捣,又快又重,根本无法抑制。约莫几分钟后汤岁才重新松手,整个人有些虚软地缩回被子里,胳膊紧紧贴着陈伯扬,闭上眼。翌日清晨,陈伯扬醒来时,身旁已无人。往落地窗外看是个晴天,偶尔有飞鸟掠过,日光将海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打开手机,显示早上八点,他给下落不明的汤岁发微信:人呢。汤岁很快回复:我出来晨跑了【太阳】:简乐告诉我附近有几家好吃的早餐店,顺便来看看,你醒了吗。陈伯扬:还在睡。汤岁:【惊讶】陈伯扬:不醒怎么给你发信息的,笨。汤岁认真打字替自己解释:我只是想问你起床没有。陈伯扬:没有【哭】汤岁:怎么了。陈伯扬:睡醒没见到你,心情不好,对了,你带来的药箱放哪了。汤岁顾不上打字,直接发语音过来:“千万别乱吃,我在附近,几分钟就回去,好吗?”他的声音大部分时候是平缓的,起伏不高,即使此刻有些急,也带着一种温润的质感。陈伯扬听了五六遍,回复:好吧,我等你。汤岁回来后,陈伯扬已经洗漱完毕,甚至连衣服都换好了,他穿着件宽松的黑色短袖,肩膀很宽,很随意地靠在沙发里,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急需药物来维持的脆弱迹象。但汤岁最近实在过于溺爱陈伯扬。毕竟对方大病未愈,他觉得自己理应多迁就一些,像几年前陈伯扬包容不健康的他一样,连带着分开的遗憾一起弥补回去。于是汤岁又用比较生涩的哄人技术和他接触了一会儿,直到汪浩安打来电话质问他们到底在房间磨磨蹭蹭干什么,还吃不吃早饭了,汤岁这才赶紧起身把衣服整理好。陈伯扬问:“他们来干什么?”“简乐说要一起吃早餐。”汤岁耳朵红红地思索片刻,像终于记起来:“还要带我们去玩附近比较出名的项目。”得知另外二人要加入他们,胸襟开阔的陈伯扬只是温和地笑了一笑,没说什么。几人在一家露天早茶店吃过饭,驱车去了海边。汪浩安想带简乐玩浮潜,问他们要不要一起,陈伯扬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婉拒对方,结果等另外二人刚下水,他转头就带汤岁去玩冲浪了。换好衣服,选了双人板,一路走到齐腰深的沙滩浪区停下,陈伯扬才问:“之前玩过吗?”汤岁抱着长板摇摇头:“没。”“我教你,很简单。”陈伯扬把板头对准海浪方向,手掌稳稳压住板面试了几次平衡,下巴抬了抬示意,“跪上去,趴好。”汤岁明显错愕了一瞬:“什么。”“都是这样的。”陈伯扬为他科普,“要先跪在前面,等长板平衡了才可以起来,不然容易翻。”又轻笑着问:“你想喝海水吗?”汤岁有点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是直立行走的状态,但依旧没有唱反调,扶着陈伯扬的胳膊爬上去,乖乖跪着。他穿了件质感很薄的白t恤,布料被水浸成半透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紧绷的腰线,顺着略微凸起的脊骨再往上,是一截白皙的、湿漉漉的后颈。陈伯扬抬起手在汤岁后腰处按了按,后者轻颤一下,侧过脸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没事。”陈伯扬说,“看错了,还以为是沙子。”“噢。”汤岁点点头,不疑有他。趁着海浪推过来靠近板尾,快速划水几次后,陈伯扬站起身,单手扶着汤岁的侧腰,边说注意事项,边引导他缓慢从跪姿一点点起来。或许和舞蹈生有关,汤岁的平衡力强得可怕,刚开始还需要陈伯扬占据重心带着他玩,几个来回后他已经能单独压板调整方向拐弯了。一名摄影师来小岛上采风,他原本想拍点有意义的镜头当素材,可环岛绕了一圈却始终不能如意。单反相机的取景框沿着海面慢幅度横拍移动,两个年轻人忽然出现在画面中。削瘦的男生身上的白t已经彻底湿透,另外一个男生个子很高,上身赤裸,身体线条被低角度的晨光染上蜜色,随着呼吸起伏。两人中间横着一块冲浪长板,板尾还挂着些小泡沫,浪涌推着板身轻轻晃动,在他们腰间撞出细小的水花。高个子的男生忽然抬手,指尖故意撩起一弧水线,水珠在空中划过,迅速溅到另一个人的下巴。削瘦的男生愣了愣,随即手掌拍向水面进行反击,动作激起一片更大的浪沫,高个子欲想躲避但还是被泼了满脸,他笑着去抓始作俑者的肩膀,削瘦的男生赶紧抱着板子转身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