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跑了。”陈伯扬注视着他,“怎么不回答问题?”汤岁感到羞恼的同时觉得他实在很无理取闹:“我怎么回答,男的和男的又不能生小孩。”陈伯扬笑了笑,似乎是很满意能看到汤岁此刻的表情和状态,已经完全不顾自己在说什么:“不能吗?”汤岁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又看一眼时间,快要凌晨两点钟,不知道睡眠障碍患者经历长时间的熬夜是否会对大脑造成一定影响,例如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什么的,就像陈伯扬现在这样,坚定认为男人能生出小孩这件事是真的。汤岁推着他的肩膀含糊回应:“先睡觉吧,太晚了。”柔黄的台灯在床头柜上投下一圈暖光,将小范围内的空间照成橘色,汤岁窝在陈伯扬怀里,调整了一个很舒服惬意的姿势后刚要闭眼,忽然听到对方问:“是不是做的久一点就可以生宝宝。”汤岁惊恐,抬眼去看他。不明白为什么陈伯扬每次都能神情自若、口吻平静地讲出这种威力不亚于炮弹的发言。汤岁就算带着记忆再活十辈子也没办法厚着脸皮效仿这种行为,所以一时间被噎住:“你说什么。”“阿岁。”陈伯扬抵着他的鼻尖轻声道,“想让你给我生小孩,你这么好看。”汤岁有点生气地皱起眉:“别说了,你好奇怪,为什么一直拿这种事说来说去。”“好吧。”陈伯扬认识到错误,把脸埋进他颈间。汤岁凶完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话重了,刚抬起手去摸陈伯扬的头发打算安慰几句时,听到对方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给你生也行。”“”汤岁胸膛起伏了两下,背过身把被子扯过来蒙到太阳穴,宣布:“睡觉,别讲了。”汤岁觉得自己又被骗了。他们醒来时已经快要中午,收拾完下楼,厨师说陈伟文早晨八点就出门了,并且留了字条。这根本不符合陈伯扬口中“老年人都这样”的评价。陈伯扬展开字条,汤岁凑近去看,对方的字迹飘逸流畅,说上午钓鱼,中午有个社交宴请,饭后和朋友一起去深湾游艇会玩扑克,晚上到红磡佛堂为祖先做功德,可能会晚点回来,叫二人自便,末尾还特意提到,给汤岁备了份礼物,希望他喜欢。整篇洋洋洒洒跟一封书信没区别。汤岁揉了下眼睛,发出由衷的赞叹:“你爷爷真的好用心,感觉是个很认真热爱生活的长辈。”陈伯扬随意一笑:“你这样想,他就满意了。”汤岁疑惑道:“什么?”“没事。”陈伯扬岔开话题,“去看看给你送的什么礼物吧。”汤岁眼睛亮了一瞬,隐隐有些期待。桌上只放着一个文件袋,手感摸上去很厚,汤岁迟疑地看向陈伯扬:“该不会是钱吧。”后者回答:“不一定。”汤岁松了口气,接着听到:“也有可能是一叠银行卡。”汤岁决定在拆礼物之前不再和陈伯扬交流了,他打开鼓包的文件袋,里面是一份地契和冠名权证书,几张赠与合同,以及一本手记。地契经过法律公证,位于海外一座私人岛屿,条款明晰,省去了后续纠纷的可能。手记是元代某位著名昆曲大师关于古典舞的亲笔水袖绫本手绘,独一无二的孤品,也不知道陈伟文从哪找来的古董,连带着一张地契装在朴实无华的文件袋里,伪装成红包的样子。汤岁觉得这礼物太贵重了,根本不敢要,甚至还后退一步跟做梦似的看着陈伯扬:“这个不行。”陈伯扬忍着笑意,故意说:“嫌不好啊,我跟我爷爷讲一声,让他再想办法找你满意的——”“陈伯扬。”汤岁难得气急,“我不是那种意思。”陈伯扬像是很喜欢听他喊自己名字一样,立马俯身凑近蹭了蹭汤岁的鼻尖:“好,我知道了,你再叫我一遍。”汤岁偏开脸,态度十分冷淡:“不叫。”陈伯扬笑笑:“为什么?”“没有原因。”“为什么没有原因?”汤岁不理他,重新捧起那本手绘,小心翼翼地翻转看了看,心里再次确认这是件很贵重的礼物,需要被供奉进博物馆里的程度,起码要比他随手在奢侈品店挑的围巾要用心很多。或许是能猜到汤岁会因此惴惴不安,午饭期间陈伟文打来电话,告诉他那本手记是托朋友从一位收藏家手中买的,因为人情关系所以根本没花多少钱。听说他是舞蹈老师,想着落在他手里总比旁人更能物尽其用,让他千万别有负担,说到底也只是一份礼物而已,都是一家人,汤岁只好厚着脸皮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