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荼听不懂,又是一把撒出去。
辗转反复,空鸣鼻孔里都塞了俩。两手一摊,罢手不干:“来嘛!手来手断,脚来脚断,脑壳来了西八烂——”
没等到机会敲脑壳,那边有了声响。
谢行止正探查王连芳和小川的情况,垂眸唤道:“小荼,过来。”
逢荼收了神通,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道:“老板,你瞧瞧他是不是冲秽了?”
谢行止:“他没事。”
“过来。”
逢荼哦了,听话过去。
这一看,才知道什么叫有事。
小川身子很小,蜷缩成团,胎球似的。脸部凹陷、面中青白,唇舌沉紫。四肢一层麻赖的跳蚤疙瘩,双手被烫过,赤红红、皱巴巴。
谢行止:“无根水。”
逢荼背包一掏,拎出陶瓷小瓶。
老板伸手,他老实撬开瓶盖,朝他手心倒了半瓶。
谢行止:“再来点儿。”
逢荼翘起瓶子屁股,倒了个底朝天。
谢行止点头,双手搓了搓。水很多,淌在他手掌。若笼轻绡、光如流萤;触之不濡、水不能浸。
手掌微热,捏起小儿手臂轻搓,环旋三圈。
稚童手臂猝然肤若鳞解、皮屑若蜕,搓动时碎屑簇簇,密密匝匝……
直到浑身都蜕了一层皮,似蛇重塑。
乍眼一看——通体白净、面色红润,恢复如初。
“诶?”忽地一声。
“你真是个行家。这是哪行手底下的,没见过啊?”空鸣正经了,脑后探脑道。
逢荼鼻嗤一声:“我家老板可不是寻常门路,你个二把刀少打听!”
空鸣啐了一声,不服周:“小伙子,瞧我不顺眼吧?”
逢荼面色如纸,心思昭然。瞪了和尚一眼,,哼道:“我是实话实说。”
“你和我老板比不得。”先下结论,又咂嘴道:“俗话说:‘一瓶子不响,半瓶子晃荡’,你这样的二把刀,一看就空有其表,油嘴滑舌。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嘿!你这就是瞧不起我,对我这么有意见——怎地,我方才惹到你了?”空鸣抚膺自问,没寻出由头。
逢荼侧过脸去,轻哼一声。
懒得跟你多说,瞧不起你还需要理由吗?
空鸣却笑了,觉有妙趣。他迈步贴上小伙计,勾肩搭背讨滑道:“小伙计,你别恼…”我怎地惹你了,我给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我的气。
指尖乍触,小伙计就立刻拧身如旋、连退三步。
面皮紧抽,撅着嘴能挂油瓶儿。
嫌弃在脸上画地图了。
空鸣唇张未发,话到舌尖半句吞。
“你怎地怎么嫌弃?”
逢荼上下扫视,直言不讳:“脏。”
“我哪里……”我哪里脏?顷刻又反应过来。刚才情急之下,泄阳保身。
“这不是形势所迫吗?而且很好用啊……这都是精华!”最后一声扬起来,孤芳自赏。
逢荼:“别碰我。”
他只下达最后通牒。
空鸣手臂悬在半空,悻悻了。
谢行止两耳不闻窗外事,安置好稚童后,又去查看墙根瘫倒的王连芳。
逢荼跟着老板趋近,刚蹲下就嗅到一股味。
熟悉的腥臊味。比较方才,加了许多臭不可闻。
《孔子家语》中:“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