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权限受限
圣诞节假期终于来临,霍格沃茨城堡难得地清静下来,喧嚣的小巨怪们各自归巢,留下了空旷的走廊和难得的宁静。对于西弗勒斯斯内普而言,这份宁静却显得有些……过于沉寂了。
自从佐伊被那封措辞紧急丶几乎不容置疑的灯塔调令匆匆接走之後,地窖的办公室就陷入了一种令他极不适应的沉闷。这里并非变得安静——魔药储藏柜里材料偶尔的窸窣声丶壁炉火焰永恒的噼啪低语丶甚至远处黑湖湖水拍打城堡墙壁的沉闷回响依旧存在——但就是失去了某种…活跃的“背景噪音”。
那是持续的丶细微到几乎被忽略的羽毛笔尖划过厚重羊皮纸的沙沙声;是偶尔因为思维碰撞出火花或计算骤然卡顿时,发出的无意识的丶极轻微的咂嘴或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更是他习惯性从厚重的魔药典籍後投去冰冷审视的一瞥时,总能捕捉到的那副景象:那个瘦削的身影蜷在离壁炉最近丶光线最好的那张椅子上,眉头微蹙,完全沉浸在复杂的演算或理论模型中,对他人的存在浑然不觉,只有羽毛笔在纸上飞速移动,或是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垂落的发丝。
那种充满生机的丶专注的智力活动所散发出的独特“噪音”,此刻缺席了。地窖因此而变得…空洞。
他们之间并非断绝联系。那本皮质封面丶边缘已有些磨损的专用通讯本,依旧履行着职责。每天早晚,总会有一道微光闪过,浮现出几行极其简练丶近乎电报风格的字句。通常是佐伊汇报当日工作进展(“数据复核完成第三模块”丶“协助Vital校准了能量流参数”)丶极其简略的身体状况(“良好”丶“无异常”),偶尔会有一个极其克制的学术问题。而他,则会回复一些更加尖刻的学术点评(“结论草率,证据链薄弱如巨怪鼻涕”)丶吝啬的认可(“方向或许正确”),或是更简短的指示(“查阅《高阶魔力共鸣》第七章”)。
但这冰冷的文字交流,与之前在同一空间内,能随时感受到对方魔力波动细微变化丶精神力集中时散发的特殊场域丶甚至是呼吸频率改变的近距离观察,截然不同。文字无法传递她指尖的温度,无法显示她眼底是否又有了疲惫的青黑,更无法让他精准判断她那脆弱平衡的身体系统是否真的如她所写的那般“无异常”。
一种难以言喻的丶被他竭力压抑的焦躁,如同地窖角落里缓慢滋生的霉菌,悄然蔓延。他甚至养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习惯:将那本薄薄的通讯本随身携带,放在黑袍内衬的口袋里,紧贴胸口。无论是在地窖批改论文,还是在礼堂用餐,甚至在巡视城堡那阴冷走廊的间隙,他总会下意识地丶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手去确认一下它的存在,仿佛担心会错过任何一次可能突然到来的讯号——尽管它每天只固定闪烁两次。
难得的,西弗勒斯决定在这个假期离开城堡。他为自己罗列了一个无比正当丶甚至堪称迫切的需求清单:去伦敦对角巷的几家老字号采购一批稀缺的丶霍格沃茨库存见底的魔药材料耗材;再去翻倒巷那些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淘换一些难以通过正规渠道获得的禁忌原料;最後,为新学期的教学储备所需的一切。
理由充分,计划周密。
……顺便,看看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兔崽子在灯塔到底在忙些什麽见鬼的“低强度”数据复核工作,能忙到连通讯本上的字句都变得越来越像冰冷的工作简报,devoidofanypersonalnuance。
他裹着熟悉的黑色旅行斗篷,通过飞路网直接抵达了查尔斯集团总部大楼的顶层接待厅。壁炉的绿色火焰熄灭,他迈步走出,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习惯性地朝着通往内部核心区域的合金大门走去——曾经,在合作进行“诸神黄昏”计划摧毁魂器的那段非常时期,他的权限足以让他在这座魔法与科技融合的堡垒中通行无阻,甚至直达最机密的实验室层。
然而,当他像往常一样,将指尖按向门禁旁那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符文识别器时,预期的绿灯并未亮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柔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电子音:
“权限验证失败。访问级别不足。”
西弗勒斯的动作顿住了,黑色的眉毛危险地拧了起来。失败?
他不信邪地再次尝试,结果依旧。那冰冷的电子音重复着同样的拒绝。
他抿紧了薄唇,周身的气压开始降低。他尝试走向另一边通往研发区域走廊的闸门,同样被无情地拦截。他甚至试了几个曾经能通往次级实验室的通道,无一例外,全部显示“权限验证失败”。曾经向他敞开的丶代表着信任与合作的通道,此刻仿佛被一道无形的丶冰冷的墙彻底封死。
最终,他阴沉着脸发现,他手中这枚曾经拥有特殊权限的访客门禁卡,如今唯一能刷开的,只剩下位于大楼东翼丶用于接待外部访客的——查尔斯本人的高级会客厅。
一种极其不悦的丶被排斥在外的感觉悄然滋生。他被deliberately排除出了佐伊当前的核心活动范围。这座他曾经为之提供过关键帮助丶甚至并肩作战过的“灯塔”,在他离开一段时间後,悄然收回了对他的开放权限。
是查尔斯的意思?还是那个总看他不顺眼的治疗师安东尼捣的鬼?抑或是……Vital那个技术宅出于某种过度保护心态调整了系统?
西弗勒斯站在空旷而奢华的会客厅中央,黑色的身影与周围明亮现代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仿佛不是来探访,而是来给谁送葬的。
很好。非常好。
他倒要看看,查尔斯阁下,对于他这位“不靠谱的监护人”的突然到访,以及这显而易见的丶充满防备意味的“权限调整”,会作何解释。
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决定就在这间该死的丶空无一人的会客厅里,等着那位大忙人的出现。他有的是时间,而且,他需要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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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刻钟,或许更久,就在西弗勒斯的耐心即将被冰冷的愤怒彻底吞噬时,会客厅厚重的实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