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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杰洛深渊(第1页)

299,杰洛·深渊

杰洛总是会惊讶于王乔乔的气质,竟然是有些忧伤,又有些孤独的,恍若整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有时候,他从远方看着她,会觉得全世界都在向他靠近,只有她一个人在逐渐远去,仿佛她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凹陷,而她正义无反顾地下坠。

要知道,她性格爽朗,平和,不缺乏幽默感,更不像个幽灵,反倒很有生活气,叫人很容易能想象到跟她做邻居的画面。如果她想,她一定能广受欢迎。

既然如此,她究竟在忧愁什麽呢?没有钱,没有家吗?

杰洛觉得这不是这麽简单的问题。他曾经站在她的身边,试图像一开始她所做的那样,用自己的存在感将那种萧瑟的空落感压回去,却在一段时间後感到身体冰凉,她的周身——不论精神还是□□——似乎有一段绝对的真空领域,能像冰窖一样吸走所有的热气,谁也不得靠近。

她总是在望着远方,能很长时间一动不动。有一次,杰洛坐在一个角度,正好能把她和远方的维苏威火山一起收入眼中,他甚至産生了一种错觉,她和维苏威火山其实是一体,她那麽白,也许就是火山顶峰上那只在一二月间出现的积雪。

他还曾试图搞明白她到底在看什麽,可海水总是亮的惊人,他的绿眼睛显然对阳光的忍耐程度不是很好,不一会儿就会流下眼泪来。

于是杰洛只剩下一个办法——说话,说很多很多的话。声音总是能将空气中那微妙的凝滞氛围搅散,于是她又从深渊中浮上来,回到他的身边。

不过,她总会语不惊人死不休,比如把国王送上绞架,质疑国家和宗教是否真实存在,还会说一些重构社会体系的猜想,她质疑婚姻,挑衅教会,将人和蚂蚁狗猪之类的生物混为一谈,让杰洛听的心惊肉跳。

毫无疑问,在这个国家,这些话足以把她送进死牢几百次了。

所以杰洛有时候奇怪,为什麽他还来找这个家夥?

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风险和恐怖。他在过去的两年里每个月都会清洗斩杀犯人的剑,最近也开始亲自动手了。他听到死囚在他耳边嘶吼,身躯在他掌下战栗,那是他们生命最後的动作,他却要用铁球技术将那个也一并扼杀,只为了能干净利落地除去他们的头颅,就像为一株植物剪去顶芽。父亲说这是为了能让死者减少痛苦,可他却觉得,他在犯人死前就已经杀了他。

父亲同样要求杰洛开始执行手术,每次给病人注入麻醉药时,他都会産生他正要杀死他们的幻觉。即使大脑被麻痹,肌肉的神经依旧有反射,手术途中经常需要铁球回旋以静止肌肉跳动,而杰洛左手执球,右手握刀,恍惚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救人,还是杀人。

神奇的是,不论是杀人还是救人,他总是能冷静下来,处理的干净利落。父亲从不褒奖,但旁人的目光骗不了人,他们在说,他是个有天赋的小夥子。

在哪里有天赋呢?明明不赞成的事情也能做的完美无缺?在地狱和天堂里自由穿梭?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看起来非常正常地活着,依旧彬彬有礼,像模像样,没有酗酒丶失眠丶滥交丶自暴自弃?

不,他都试过了,但往往只是开个头,就明白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只在每天的餐桌上品上一杯红酒,入睡前用铁球放松自己的神经,和常来诊所的一些对他有意的漂亮姑娘打情骂俏,就足够忙碌了。

可总有些更深,更黑暗的东西淤积在心底,捕捉到他任何懈怠的瞬间,立刻沸腾起来,散发出灼人的温度和刺鼻的气味。

父亲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杰洛想他知道答案。父亲没有朋友,从不社交,不写信,不表达感情,但他总是抓紧一切机会和家人待在一起。他在削去了自己的一部分以适应这个错误的规则之後,靠依附家庭来补全自己残缺的生命。

杰洛没办法平移这个解法到自己身上,他爱自己的家人,但他们只会让他感到窒息。

所以他去找王乔乔。她是个彻底的局外人,在社会和规则之外。她比他更疯狂,更痛苦,听她讲话,就仿佛在随着她的脚步,一点点靠近可怖的深渊。

有人指引的感觉真的很好,而更好的是,她看起来活得很不错。她不像父亲一样成了苦行僧,她赞美天气,享受食物,轻歌曼舞,抓紧品味生活中的每一丝趣味。她就像个精妙的向导,总能安全无恙地把他带回快乐当中。如果未来能活得像她一样,那杰洛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很不赖。

值得庆幸的是,最近的她似乎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时间表,甚至能告诉他下一次见面是什麽时候。

可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她明明对于世界有更多意见。

“地图啊,杰洛,心中的地图。”王乔乔用手指在空气中轻盈地比划着,“起点,出生,终点,死亡,都确凿无疑了,你只需要确定中间的道路怎麽走,不用太细,一个方向就行,因势利导,殊途同归。”

“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杰洛非常喜欢呛她,虽然他从来每赢过,但他就是喜欢。

“是啊,所以我的地图比一般人更麻烦,改了好几次,最後我发现,其实我可以决定一个点是终点,然後一切就很清晰了。所以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和你父亲是一样的人。”

“鬼扯,你和他差得远了。”杰洛又怼她,她哈哈笑起来。“怎麽不是呢?执行国王的决策,服从法律,忠诚于家人,你瞧,这怎麽不是选择了一个方向呢?”

杰洛一时哑然。有的时候,她说起国王来时,又像是在提到一件好事,他真搞不清她究竟是哪边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在这个国家继续活着,没有被抓进牢里去?

“那你的方向是什麽?”他问道。

“哦,我做坏事。”她眨眨眼,“很坏很坏的事。”

“什麽坏事?”

她将头朝他伸来,仿佛要说悄悄话。这家夥明明在说要杀了国王时都大声的像诗朗诵似的。“比如说,让日子不好过的妇女逃离他们的丈夫,到一个新的地方去重新生活。我拆散了不少家庭呢。”

说来奇怪,在相识近三年之後,直到这个时刻,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蜂蜜般晶亮的眼睛,根根卷曲的黑色睫毛,无暇的肌肤,圆润的鼻头,缺乏血色却弧度饱满的唇瓣,还有海风裹挟下,在衣料之下潜伏的流畅曲线,杰洛才突然意识到,王乔乔是个女人——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

在她们分别几年之後,杰洛曾和一个非常貌美的病人亲热过一阵子,直到突然发现她无名指上的戒圈痕迹。他立刻将她丢开了,暗自心惊自己差点拆散一个家庭。之後,他想起了这次的交谈。他怔愣了两秒,立刻甩甩头,连道几声晦气。“她要真是用这种方式去拆散家庭的,那倒……”

他嘀嘀咕咕半天,也被把“那倒好了”这句话说出来。

此刻,十五岁的杰洛正是以为她用的是那种方式。他像是被铁球的回旋控制住了肌肉行动一般僵在那里,瞳孔收缩,嘴唇和鼻翼微微张开,却忘记了呼吸。

他不记得那天是怎麽结束的,应该是和过往一样,回家,吃饭,去诊所查房,睡觉。可他的灵魂却正在被看不见的疾风暴雨疯狂摇撼。

从小到大,杰洛所接触到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妓|女是罪恶的,空洞的,她们是魔鬼的使者,蛀空人们的灵魂,将疾病传播到世间。可王乔乔,她那样独特,博学,他发誓,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的灵魂比她更加鲜艳。

可她竟然去做这种工作!她难道没有其他活计可做吗?她不应该这样自甘堕落!杰洛怒火中烧,却倏尔想起她说过,自己的住处正受人看守。也许她是被迫的,所以她才宁愿和冰冷的大海待在一起。她还说过自己身不由己。没错,一定是这样,她一定是被控制了!

杰洛依旧很愤怒,矛头却调转了方向。他开始怨恨那些逼迫她如此的人,怨恨那些被她拆散的家庭的丈夫,那些无法忠于妻子的蠢猪,一个二个都脑袋空空,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一个多麽了不起的女人!

那些人配不上她,这地方配不上她,这个世界都配不上她!

“让我带你走吧!”在下一次见面时,他几乎是扑上去,攥住她的手请求道。

她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轻轻将他的手指掰开,捋下来。“实际上,”她说,“我正打算说了,接下来的很长丶很长丶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法来这里了。”

他追问道,“你去干嘛?”

她眨眨眼睛,“不是说了吗,我做坏事。”

“我也做坏事!”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说道。

她又用那种人们看见可爱的东西或表示无奈时的语气叹了一声,握住杰洛的手臂。“不要同情我,更不要试图拯救我,最好连靠近都不要继续靠近了,根据我的经验,这只会让你不幸。好吗,杰洛?”

“这不好!这当然不好!”杰洛大声反驳,但她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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