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濑久夏心里已经掀起了一轮惊涛骇浪,可她表面上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晚风时不时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萦绕在这个秘密基地里。
不知过了多久,川濑久夏手上渐渐脱力,被她拂开的树枝又弹了回来,及川彻的身影乍然被挡住,她这才回神。
他整整躲了她七天是事实,虽然此时川濑久夏早已消气,但该盘问的东西及川彻一个也躲不掉。
“你不回家也不回公寓跑来这里干什麽?”
没有过多犹豫地,川濑久夏在及川彻面前站定。
听见她的声音,在石椅上快修炼成一尊古希腊雕塑的少年整个人都抖了三抖,怀中排球随之掉在地上,他却不敢低下头睁开眼去捡。
“手机还关机,你知不知道岩泉学长为了找你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捡起那颗排球,她提高音量,故意把话说得含糊其辞。
及川彻又抖了一下,还是没睁眼看她。
无奈,川濑久夏只好使出杀手锏:“及川,再不回答我就走了,并且从此再也不会来找你。”
求求你睁开眼对我说说话吧,阿彻。
嘴上说得有多冰冷无情,川濑久夏在内心就祈求得有多情真意切。
她真的很想很想听见及川彻带着笑意叫她的名字,就算撒娇她也忍了。
时间以秒为单位从她眼前具象化地游走,周遭的空气变得粘腻又厚重,看着眼前人始终紧绷的嘴角,川濑久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所幸及川彻并没打算用沉默绞杀她,片刻後,他终于肯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然而也只是一眼。
两人的对视转瞬即逝,快得川濑久夏都没反应过来,及川彻又把头低了下去。
“果然是小岩让你来找我的啊。”他的声音又低又轻,没有一个音节和平日里的及川彻沾边,“那你呢?”
先前那股熄灭下去的无名火又窜了上来,她冷笑:“我没有给你发消息吗?没有和你打电话吗?我是怎麽找到这里来的?嗯?你现在对我说这种话,难道就不觉得……”
空荡荡的对话框又浮现在眼前,川濑久夏猛地收声,突然觉得自己第一次这样看不懂一个人。
“阿彻,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她蹲下,强迫那双黯然失色的琥珀色眼睛和她对视,温柔道,“我真的很担心你,怎麽了?”
及川彻躲过了视线接触,更没回答。
“……你不在家的消息是岩泉学长告诉我的没错,但我一直在留意你的去向啊。”面对油盐不进的少年,川濑久夏的解释显得无力而苍白,“你不是还有话想当面告诉我吗?我说了,无论多晚我都会等你的。”
及川彻那残木般枯槁的精神状态在听见她最後一句话时短暂回春了一瞬,他掀起眼皮看着满眼焦急的少女,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谁都不急于进行到下一步,两人就这样静默地相互对峙着。
商场灯光尽数暗下的那一瞬,及川彻终于舍得开一开金口:“我又没有打败牛若。”
“一周了,阿彻。”川濑久夏说,“你还有春高,不是吗?”
“从北一到青城,我没有真正赢过一次牛岛若利。”他阐述着残酷的数据。
“那春高就是你赢下他的时候。”她的语气却近乎笃定。
及川彻忽地扯开一个讽刺的笑,反问到:“你现在是乌野的经理欸,说这种话合适吗?”
“我现在唯一的身份是你的朋友。”
话音刚落,川濑久夏蹙起眉,又单刀直入到:“你就是因为这个躲我躲了七天?阿彻,还发生了什麽事吗?”
不是因为这个,和什麽经理什麽乌野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及川彻在内心呐喊。
只是因为……
我喜欢你。
那晚回家後,他已经把表白的场景翻来覆去地排练了千万遍,可惜在竞技体育的赛场上,结果永远比过程重要一百倍,哨声吹响,他所有的小鹿乱撞和美好幻想都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