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点头应下,一辆商务车没过多久便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停在川濑久夏面前。
几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轻松地离开这座宅子,川濑久夏把车窗降下,笑着朝管家招了招手:“麻烦了长谷先生,你多注意身体。”
而司机已经发动了引擎,在周遭逐渐喧嚷的风声中,川濑久夏没有听见管家的反应。
她同样没有听见,商务车擦过隔壁宅院时那声惊喜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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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港区,赤苇宅。
赤苇由京回家时,饭桌上还没有摆出菜肴,听见大门传来的动静,佣人惊讶地迎上前。
“太太,您不是说要很晚才回来吗?”
“嗯,下午的工作提前结束了。”赤苇由京把手包递给佣人,目光却不住地在客厅里搜寻,“京治呢?他今天不是在家休息吗?”
“少爷在楼上书房。”见她眉目间闪烁着焦急,佣人知趣地退下了。
赤苇由京二话不说就上了楼,房门被打开,她的独子正窝在桌前看书。
“妈妈?”赤苇京治惊喜地看向她。
“我今天遇见了一个意外的人。”赤苇由京在另一张沙发椅上坐下,“京治,你知道小夏她现在在东京吗?”
赤苇京治夹上书签的动作顿了顿:“小夏?她五天前就跟着乌野回仙台了啊。”
顺着母亲的视线朝书桌上那幅银质相框看去,他的眉心蓦地皱起:“难道您今天……遇见她了?”
“妈妈下午不是去涩谷和以前那栋房子里的住户商量工作里的事了吗,我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川濑宅门前停着一辆商务车。”赤苇由京说,“我本来没怎麽放在心上,但和他们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我又听见川濑宅那里好像有一阵钢琴声。”
“直到傍晚,川濑宅门前又开出来了一辆商务车,它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看见小夏就坐在车里,连车窗都是降下来的。”赤苇由京拧起眉毛,“车开得太快,她没听见我叫她。”
“您是说她在川濑宅?”手下可怜的书页已经被他抓皱,赤苇京治却浑然未觉。
他知道他的小夏对那座宅子有多麽恨入骨髓,甚至直到一个星期前,川濑久夏还说过她希望再也不会回到那里。
怎麽会呢?
妈妈看错了吧?
赤苇由京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是绝对不会认错小夏的,但是她既然在东京,为什麽不告诉我们?”
话音刚落,她又错愕地笑了笑:“虽然我也不是小夏的法定监护人,法律没规定要她什麽行动都报告给我,但京治,连你也不知道吗?”
赤苇京治覆上母亲的手,沉默地摇了摇头。
雨夜那晚後,他和川濑久夏的关系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他们还是走得很近,但她却不肯再和他对视。
还有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兄天海蓝,当他第二天再向川濑久夏提起时,她只也是三言两语就打发过了。
“京治,你和小夏……在埼玉发生了什麽矛盾吗?”赤苇由京觉察出了儿子的不对劲。
“我们……没有,妈妈。”赤苇京治竭力维持着平和的表情,“但小夏也的确没有告诉我她在哪里。”
赤苇由京拿起相框,对相片里笑容灿烂的小女孩长叹一口气:“这孩子……她父母已经正式离婚了,现在她又突然回去,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我去问问小夏吧。”赤苇京治安慰着母亲,“她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您先别着急。”
房门被再次敲响的声音打断了谈话,佣人拿着赤苇由京的手包站在门外:“太太,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应该是下午还没聊完的工作,我先下去了。”她起身,忧虑的神色却没缓解半分,“京治,你可千万要多关心小夏。”
赤苇京治重重点头,将房门关紧後,他犹豫再三,拨通了电话。
听筒中传出的等待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书房的空调开了一整天,赤苇京治却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通话被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那阵让人心神不宁的忙音才终于从他耳边消失。
“京治?”川濑久夏那边似乎很安静,“有什麽事吗?”
赤苇京治紧张到一屁股坐回书桌前:“小夏,在忙吗?”
“一点都不忙。”她回答,“京治吃过晚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