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颜似阳暖寒冬。
都说仙人下凡中,
原是不辞立奇功!
……
江不辞慢慢睁开眼,就见自己旁边围了好多孩童,见他醒了,孩子们喊叫更大声:“醒了,醒了,我就说他是神仙吧,你们看,他真的是神仙。”
江不辞移了移眼,终于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双眼红肿的阮清殊,她站起来,声音哑哑的:“江不辞,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她招呼孩子们跟她一起:“你先好好休养,我带他们先出去。你才刚醒,我去准备一碗小米粥怎麽样?”
江不辞目送他们出去,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他盯着床幔上的吊穗,依旧觉得好不真实。
那个梦……到底,哪个世界才是梦?
门被轻轻敲响,江不辞以为是阮清殊,轻轻说了声“阿殊”,殷如兰慢慢推开了门。
她手里端着一个药碗,面无表情,甚至看上去有些严肃。
“伯母。”江不辞打算坐起来,可身上的烧伤还没有愈合,牵动伤处,他默默吸了一口凉气。
“躺着吧,别乱动了。”殷如兰将药碗放到一旁的案几上,在椅子上坐下,“元夕夜,江家大郎江辞,因为那几个孩子背的童谣,怀恨在心,便故意把他们引去了挂灯的阁楼。他将灯烛点燃,想把那些孩子全部烧死,是你勇敢地冲了进去,救了那群孩子,也让江家大郎认罪伏诛。”
说完这些,殷如兰站起来,看了案台一眼,淡淡道:“喝药吧,这样能更快好起来。”
江不辞慢慢坐起来,看着殷如兰走出去。
放药碗的案台离床很近,江不辞咬着牙,伸手够到了药碗。
药汤黑黢黢的,满屋子都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江不辞捏着鼻子,打算一口灌下去。他突然皱了皱眉,顿住,看向案台。
底下,真的压着一张纸,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将那张纸拿过来,翻开,顿时瞪大了眼睛。
定……定亲文书?!
*
卯时三刻,木窗漏进的晨光裹着露水。
阮清殊坐在梳妆台边,对着一面大铜镜,身後是红着眼睛的殷如兰拿着木栉,帮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铜盆里浮着几片新鲜桂花,水面倒影里,粗布裁的红嫁衣虽无金线绣纹,却被殷如兰连夜缝上的五色丝线衬得喜气洋洋。
梳好头发後,殷如兰偷偷抹了抹眼泪,笑道:“来,转过来让阿娘看看。”
阮清殊摸摸自己的嘴唇:“阿娘,你好像忘记给我上口脂了。”
殷如兰一顿,笑了:“还真是,不过我们清殊天生丽质,唇不涂也红。”
虽是这麽说,但殷如兰还是低头找了找,口脂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阮清殊笑笑:“阿娘,不用找了,你刚刚不是说了嘛,我的唇不涂也红,那涂不涂没什麽关系的。”
“小姑姑,小姑姑,小姑姑!”阮承睦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
殷如兰瞪他一眼:“你这孩子怎麽莽莽撞撞的?”
阮承睦挠了挠头:“我是在门外听到,小姑姑找不到口脂啦,我知道哪里有口脂。”
“你这个小鬼头,哪里有口脂啊。”
“在小舅舅送来的聘礼中!”
两人同时一愣。
“迎亲的来了!花轿来了!”外头传来孩童们的叫嚷声。
紧接着喜娘过来招呼:“迎亲队伍和花轿已经在门口了。”
殷如兰含着泪帮阮清殊盖上了盖头,又在她手上塞了一个苹果:“清殊,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小娘子。”
阮清武早早便在那里等着了,见她们出来,便转身弯下了腰:“清殊,阿兄送你出嫁。”
爆竹声响起,阮清殊趴在阿兄肩上,感受着盖头的晃动。
院子里聚着不少人,说话的,起哄的,鼓掌的,响成一片。
到了门外,阮清殊被送进了轿子里,这轿子她很熟悉,掀起帘子的一角,便能看到默默垂泪的阿爹阿娘阿兄阿嫂,以及在场的所有宾客。
阮清殊看向最後面的那人,突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