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时珩及时回来了。
时义在时珩回房休息後,寸步不离地守在他房门外。他可再也承受不起此前的担惊受怕和度日如年了。
同样在徘徊在房门前的,还有顾青棠。她是在自己房间里转悠。
回到这个地方,顾青棠觉得又亲切又陌生。
沐浴完以後,左思右想,她都不放心时珩但病情和伤势。可天色又有些晚了,她觉得直接去敲时珩的门似乎也不太合适。
这麽想着,她反而开始怀念起在夕落村时的日子。
那时候虽然总在找回来的路,可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想到这儿,顾青棠又想到了那些亲密无间,脸上登时便开始发烫。她懊恼地扑到床上,整个人都埋在了被子当中。
很早的时候,顾青棠曾经觉得,时珩就像雪天里的棉被。
一想到这个,她又腾地坐起身,一下把怀里的被子推得老远。似乎这样,就能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都推出去一样。
正胡思乱想着,门突然被敲响了。
顾青棠几乎是跳离开床,慌慌张张地,把自己的头发理了理,定了定神,假装镇定地拉开门。
时珩看到她的样子,微微愣了愣,随即擡起手,附上她的额头。“怎麽这麽红?”他奇怪地看着她。
顾青棠像是被人戳破了心思一样,急忙伸手在脸旁边当扇子扇了起来,边扇边解释道:“可能是太热了。”
“热吗?”时珩疑惑地回身看向廊外。
狂风大作,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与此同时,门窗也应景地咣当咣当响了起来。
顾青棠轻咳一声,“我是觉得挺热的。”话音未落,她像是想起什麽一样,也擡起手,附上时珩的额头。
时珩身後,时义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当他完全不存在吗?可这样的话他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边想,还边东张西望地尽力别开视线。
觉察到身後之人的动作,时珩握住顾青棠的手拉了下来,眼风往後一扫,冲着时义道:“你抓耳挠腮的干什麽呢?先回去吧。”
时义後怕的那股劲儿还没褪下去,自然不愿意回去,低头磨磨蹭蹭的,片刻後,目光看向别处,小声嘟囔道:“我又不打扰世子爷和顾小姐,你们该说什麽说什麽就是……”
时珩“嘶”的一声,一个转身,时义飞也似地就退着往後闪,一溜烟躲到回廊的柱子後,探出个头来,“那世子爷您早点回房休息!”说完,闪身跳入夜色之中。
顾青棠的手还被时珩牵在手心,方才时义在,她不便大力挣脱,眼下没了旁人,她急忙把手缩回来,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你可真是不太像话。”时珩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掌心,倒也没追究,掌心一握,便背在了身後,继续道,“这才刚回来,就翻脸不认人吗?”
顾青棠不知他此话合意,擡起眼,茫然地看着他。
时珩也不等她回应,侧了侧身,很自然地进入她的房中——就像这也是他的房间一样。
就像,还是在夕落村一样。
“大人……”顾青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後,进屋後,顺手关上房门。
早已熟悉的相处模式,时珩像是之前一样,往桌边一坐,指了指顾青棠,“我这病还没好,身上又都是伤,你都不去看看我?”
堂而皇之的指责,丝毫没有避讳。
“这麽晚了,我以为您已经睡了……”顾青棠低下头,并不想把自己的那些纠结与彷徨言明。
却听时珩冷哼一声,“我可警告你,你不要想着赖账。”话说完,手指在桌上一敲,像是做了什麽定论一般,站起身来,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青棠一眼。
顾青棠有些蒙,不完全懂他的意思。
可时珩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地走到门口,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再次强调道:“我可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人。”
语毕,开门离开。
只馀顾青棠一人,在狂风骤雨中,内心亦是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