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辉生在携行具和武装带上摸索着,只有一块雨布,可这麽大的用来给设备挡雨的东西该拿去给一个人挡雨。
“有吗!有没有!”
蒋辉生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蚱,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没如此失态过。
“靠!”
蒋辉生扯开雨布,罩在自己身上,冲过去,把伞接过,用另一只手将她抱进臂弯,让她坐在臂弯里,带着她向回跑。
“搭个雨篷啊,快!”蒋辉生在通讯中命令着发愣的禁卫们,终于在冲回来前,看见一个急匆匆搭起来的避雨篷。
“怎麽回事,咱不是要救驾吗?”蒋辉生把她轻轻放在雨蓬里,在武装带里找到块发热包,放在雨篷中央,有些远,以防烫到她。
“现在她还不能走,辰明,轨道防御就要被攻破了,我们要想办法,守住皇城,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带她走。”陈婉有些虚弱,她控制着不让自己颤抖,哪怕已经有了失温的征兆。
“好,我已经找到穿梭舰了,我们的人也会全力以赴,你先烤一烤,我去翻行李,有你的衣服,我再让人摆上发电机,你先把身上弄干……”蒋辉生知道他和陈婉现在只有三千人,更知道在轨道完全失守的情况下,只靠一艘穿梭舰,想要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
可蒋辉生还是站在了这片大雨下。
去想一个九死一生的办法。
天边,不一样的流星砸下来了。
那是一片流星雨,一片不会解体的流星雨。
教导守备舰队已经开始轨道空降了。
“所有人!守卫皇城!!”
筝迁锦站在摘星阁上。
俯视着进宫的教廷禁卫。
俯视着乱作一团的世家私兵。
或许,听不到那些失败者的歇斯底里,也是一件好事。
“不是在谈了吗!结果呢,这就是结果吗!”
“赵乾不是已经打到渡门四了,咫尺之间啊,咫尺之间,他人呢,他怎麽还不来!”
“宋清山已经是武官之首,陪都之事,也有他一手操办,怎麽,如今,他怎没了干系!”
世家的贪婪,终究会变成摧毁自己的基石。
这种大家族,何曾有一个,真的是被外人杀死的。
若不是沉沦自戕,便是和独木桥一起栽了下去。
摘星阁上的筝迁锦,无比熟悉这一切。
对她而言,方千秋只是把曾经做过的事情,又做了一遍。
只是这一次毫无遮掩,没有甜情蜜意,更没有虚以委蛇,藏在袖中的短刃,终于变成明晃晃的屠刀。
不过,为什麽?
这个世界,总会有人为她而死。
哪怕她不愿。
筝迁锦看不到陈婉,她只能看到皇城上那些亮着的属于教廷禁卫的战甲的轮廓灯。
她的信徒,一次又一次,为她搭建起血肉的祭坛。
狂风骤雨,摘星阁上却仍是干燥的。
白纱被风吹起,将她看向空投舱的视线遮住。
再落下,已经消失在地平线。
“陈,婉。”
陈婉再次出现在宫墙上,已经在装备架上穿好了全套的装甲套件,眺望,在不可见的远方。
驻卫军正在通讯中发出哀嚎,嘈杂,源源不断的求救信息几乎要吞没整个指挥中枢。
不论是陈婉还是筝迁锦都未曾想过这个临时搭建的体系会有多麽牢靠。
或许是轨道上的长久抵抗,让人有了些希望。
而如今,不过是另一场意料之中的屠杀。
“我们要抵抗多久,她会走吗?”
蒋辉生站在陈婉身边,发问。
“要麽死在这里,要麽带着她离开。”陈婉转过身,看向摘星阁,“辰明……”
“对不起。”
蒋辉生转身向宫墙另一端走去。
在雨中,一步步离开。
“我甘愿血战至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