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你的福,我还没死。”司烟喘着粗气,咧着嘴角。
陈宁生摆摆手,一时说不出话,“怪我,怪我。”
“你又欠我一次,可不算扯平了。”
“不算,不算了。”
“说好了,不算。”
“不算!”
陈宁生转过头,宁浒正扶着陈逸絮,两人都受了些皮外伤,正在包扎,“挽洋!”
宁浒擡头,看向他,陈宁生探来的眼神里,是一种来自遥远过去的熟悉,只属于他们刚见面的那一夜。
“挽洋,你和逸絮走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跟大哥走!”
“哥……”灯光在黑夜中忽明忽暗,似是梦,不真实,却真切,他不敢相信,可那双眼睛,一点点将他慢慢流失的信任重新填满。
“走吧,再也没机会了。”
风,将树吹的沙沙作响。
光芒万丈,渐渐升起,顷刻便远去,之馀些许光点。
“走吧。”
“去哪?”
陈宁生擡着头,不曾眨眼。
“找那个让我在大哥面前跌份的人,算账,报仇。”
虚空,在最後一次震荡。
一艘小船,一叶孤舟,被吐出来,沉默着,漂浮着。
一点点,靠近大陆一般横在星空中的大船。
像是泡沫,擦过船推开的波浪。
像是一个渺小的人直面星空中冲来的横木,一群横木。
无措,惊慌,打着转,不知去向。
直到被那个人打捞。
半面窗,目光牵扯,离不开,无法被分隔。
监测仪一声又一声的响着。
像是他的心跳。
可太冰冷,又完全不像。
却明明被它牵扯着,牵扯着情绪,和神经末梢。
“医生,他怎麽样?”
医生走了又来,他的生命好似在路上奔跑,身後,一寸寸坍塌进毁灭的黑洞,被吞噬,被湮灭,不知去向。
床前,身边,那握着他的手,变成身侧另一个奋力奔跑的影子。
模糊,却真实存在。
让他跑的更远,更快,更有力量。
哪怕仍被绝望笼罩。
“医生?”
“要看运气了,在临时跃迁隧道强行跃迁,因为病人有轻度脑损伤病史,虽然修复手术很成熟顺利,也有长期服药,但是,修复部分仍旧是更脆弱的,我们会尽力,让他能醒来,也不影响大脑功能,我会尽力的。”
“谢谢医生。”
柳挽溪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刺眼,她的视线朦胧,似是碎开的钻。
北线的战报,又来了一份。
擦去悲伤,面对的却又是尸山血海。
增兵,又增兵,一直以来似是势如破竹的北方舰队,最後,还是陷入了拉锯战的泥潭。
在这拉锯战之後,蒙尘的希望正在成长,它越来越亮,就要变成真正的成果。
却需要血肉浇灌。
韩纤悸握着包扎带,手上已经没了多少力气,怎麽也扎不紧,合不上,血,就在她的双手间流下来,止不住。
“延卿,是下雪了吗?”柳正文的指尖微微发颤,血是热的,在冷冰冰的皮肤上滴下,“有点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