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老丶老佛爷突然回宫!銮驾已到宫门,传话各宫主子即刻前往宁利景仁宫请安,尤其是……尤其是让您立刻过去!”
婉珍的心猛地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骤然成真。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可说了是什麽事?”
“没…没说,但来传话的太监脸色难看极了,娘娘,怕是来者不善啊!”秋月急得快要哭出来道
婉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和鬓角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
景仁宫内,与往日并无二致,却处处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死寂。鎏金香炉里焚着浓重的檀香,宫人们垂首屏息如同泥雕木塑,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慈禧太後并未像往常那样闲适地倚在榻上,而是端坐在正中的紫檀宝座上,她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几乎凝固着的威严直刺向走进来的婉珍。
李莲英垂手侍立在一旁,眼神低垂,嘴角却抿着一丝冷意。
殿内灯火通明,却莫名让人觉得阴寒刺骨。
婉珍依规矩行礼道“给太後请安。”
良久,上方才传来太後道
“珍妃,你可知罪!”
婉珍心下一凛,但背脊挺得更直,擡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骇人的目光道
“回太後,不知太後所指何事?”
“大胆!”李莲英尖细的嗓子骤然响起打破沉寂道
“竟敢在老佛爷面前不自称‘奴才’!藐视宫规,该当何罪!”
婉珍却毫无惧色,甚至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在死寂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道“太後突然回宫,急召我等前来,想必是有要事。既是问罪,不如直接明示,何必绕弯子?”
太後那双保养得宜的手猛地攥紧了宝座的扶手指节泛白,但她怒极的声音反而压得更低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珍妃!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你勾结宫外,卖官鬻爵干预朝政证据确凿,你还有什麽可说?”
“卖官鬻爵?”婉珍重复了一遍,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声音清越掷地有声道
“若说後宫嫔妃不得干政,不得买卖官爵,那太後您,岂不是第一个该治罪之人?这後宫之中,卖官鬻爵之风,难道不是您首开先例默许纵容的吗?臣妾等人,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她顿了顿,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太後瞬间变得铁青的脸逻辑清晰字字诛心继续道
“如若太後今日只因此事便要处死臣妾,只怕前朝後宫,天下悠悠衆口,都会觉得太後此举,不过是排除异己,难以服衆吧?”
“你!”太後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护甲狠狠掐入扶手之中。
“好!好!你以为你仗着皇帝的那点宠爱,哀家就不敢赐死你吗?!”慈禧太後厉声道
“娘娘!别说了!”秋月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死死拉住婉珍的衣角。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侍立在侧的瑾妃突然疾步出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惊惧道
“太後息怒!老佛爷息怒!求您看在珍妃只是一时糊涂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太後猛地将怒火转向瑾妃,声音尖利道
“息怒?你看看你的好妹妹!她这是无心之失?她这是指着哀家的鼻子骂!这就是你们他他拉氏教出来的女儿!”
瑾妃见罢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泣不成声不置一言。
“二姐,你不用求她!”婉珍道
太後剧烈地喘息着,死死盯着下面挺直脊梁丶毫无悔意的婉珍,又瞥了一眼伏地哭泣的瑾妃,眼中杀机翻涌,却又因婉珍那番“难以服衆”的话而生生遏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