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澜残魂被我投入轮回,千年祸患,究其根源,因我而起。”
镜泽拿出了自己的筹码:“以我神格神权身躯为赌注。”
天道静默片刻,若是镜泽愿意献出这些,那祂便可以恢复巅峰状态,不必时时沉睡。
这样的赌注对于天道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尽管祂并不关心苍生如何,但让镜泽试上一试,对祂百利而无一害。
祂如今的力量已经薄弱到连飞升的天阶都无力开启,仙域寂寥,神域更是凄清。
若是循环往复,祂恐怕就会彻底陷入沉睡,再也醒不来了。
“若是我成功阻止千年祸乱,便祝你重启神域,开启天阶。”
镜泽拿捏住他的软肋。
“若我失败……甘愿陨落,将一切归还天地。”
天道沉默了很久,仿佛也在权衡。
“值得?”
天道的语气第一次有了除愤怒之外的第二种情绪,可见祂是真的费解,不明白镜泽为何会为了素不相识的一群人,献出自己的一切。
两个字重若千钧,砸在他的心头。
轮到镜泽沉默了,他缓缓踱步回了房间,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他的指尖扫过墙壁,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摆满了半个屋子的闲杂书册。
“如你所说,我是上神。”
最终,他这样说。
入轮回,救苍生,是他职责之外的选择,是大爱,也是私心。
“妖神如何。”
天道清楚地知晓,他们二人是捆绑在一起的。
镜泽欲入轮回,那么释尘呢?
镜泽顿了顿,这个问题他尚且没有答案,只能干巴巴道:“这是我一个人的选择。”
释尘如何选择,就与他无关了。
不论是像之前那样,追随他入轮回,还是留在人间,都是释尘的自由。
但在他入轮回之前,还是不要告诉释尘了。
镜泽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
“好。”
天道不出意料地没有拒绝,镜泽松了口气,拉开椅子坐到桌前,开始发呆。
释尘将会如何?在得知他毫无征兆地再入轮回之后,释尘会生气吗?
但他无法代替释尘做出决定,只能先行一步,留释尘在凡间孤寂千年。
守着他们的回忆,然后等待一个不知还能不能回来的他。
对于这件事,镜泽的确是没有一点把握的,他只能孤注一掷地豪赌一场。
“镜泽?”
房门被推开,释尘披着月光,手上提着当季新酿的青梅酒,周身裹挟着从酒庄中带来的醇香,撞进了镜泽那双眷顾苍生的明镜瞳中。
释尘一回来就见他在发呆,很明显心情低落。
他回身关上房门,点燃桌上的烛火,坐到镜泽旁边抓住他的手:“怎么了?”
镜泽抬眸,用另一只手拂去他肩头不知何时沾上的落花。
释尘一愣,莞尔道:“巷口有人种了一棵桃花,昨日开了满树,叫我带回来,让你看看新鲜。”
镜泽勾起唇角,声音有些闷:“我又不是没见过桃花。”
释尘伸手拿过他手指上的那片花瓣,正准备放在桌上,又瞥见了镜泽的唇。
释尘突发奇想,将花瓣放在了镜泽唇边,观察片刻后失笑:“镜泽,你的嘴比花瓣还红。”
镜泽嗔怪地瞪他一眼:“……从哪里学来的登徒子做派。”
释尘对那花瓣爱不释手,闻言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低声道:“你的登徒子。”
镜泽偏过头,颈侧染上薄红:“我可没教过你这些。”
这么说,是有些不妥。
释尘恍然大悟,随手将花瓣丢弃,两只手捧住镜泽脸颊,让他转回来,面对自己。
“我是你夫君。”
“……”-
桌上的红烛燃了整夜,暖帐低垂,大红的被褥被掀翻在地,桌上还凌乱地摆着没喝完的交杯酒。
一只素白的手掀开床帐,悄无声息地钻出来,绕过满地狼藉,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