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展出乎沈章意料。
陈业授课极其认真,并非敷衍了事。
他学识渊博,讲解经义深入浅出,不仅吸引了报名入学的孩童,
连一些县衙里年轻的胥吏,乃至沈容、林施等人,得空时都会悄悄站在学舍窗外听讲。
更重要的是,陈业在教学过程中,从未夹带任何私货,反而时常引经据典,
强调“为政以德”,“民为贵君为轻”的道理,潜移默化中,所授竟与沈章“造福一方”的执政理念不谋而合。
沈章起初还带着审视的目光,暗中观察了几次,见陈业确实一心教学,心下惊疑不定。
这陈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日,沈章处理完公务,信步来到县学。
此时已散学,孩子们笑着离去,只有陈业还在学舍内,细心整理着书案上的文稿。
“陈县丞辛苦了。”沈章出声。
陈业闻声抬头,见是沈章,放下手中文稿,拱手为礼:“明府。”
沈章走到书案前,随手拿起一份陈业批改的学生课业,只见上面批注详尽,不仅有对错评判,更有思路引导,足见用心。
“陈县丞大才,屈居云川做个县丞,又兼任教习,实在委屈了。”沈章试探道。
陈业神色平静,淡淡道:“在其位,谋其政。既是云川县丞,为县学出力便是分内之事。何来委屈?”
他看向沈章,目光清澈坦荡:“明府于曲江宴上面圣讨官,言道‘愿为陛下手中之刃’。
下官虽不才,亦知‘刃’需磨砺,方能锋利。
云川,便是磨砺之所。
而教化,亦是磨砺之石,磨的不仅是学子,亦是为官者之心性。”
这番话隐隐透露出他对沈章所为的认同感。
沈章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陈县丞似乎……与令尊陈刺史,看法颇为不同?”沈章决定再进一步。
陈业闻言,嘴角泛起苦笑。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家父……有家父的执念。业,自有业的道。”
他没有明说,但这近乎直白的表态,已让沈章心中不再有那么重的敌意。
她想起母亲来信中的提醒,吏部任命突然变更的蹊跷……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陈业来云川,或许并非为了与其父同流合污,而是……为了制衡?
或者说,是为了在他父亲与她沈章之间,和稀泥?
若真如此,那他替换郑泊,主动绑在云川这架战车上,一切就说得通了。
有他这个“亲子”在云川做县丞,陈淮投鼠忌器,许多阴私手段便不敢轻易施展。
想通此节,沈章再看陈业,目光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复杂的探究。
若他真是君子,那是云川之幸。
“陈县丞之道,本官拭目以待。”沈章最终没有点破,只是微微颔,转身离去。
有些默契,无需言明。
陈业看着沈章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他选择来云川,既是出于对父亲某些做法的不认同,也是出于对沈章这个“异数”的敬佩。
在这个女子举步维艰的世道,她能走到今天,绝非侥幸。
他希望云川能好,也希望……眼前这条路,能走得通。
自此,沈章与陈业之间,形成了微妙的稳固关系。
表面上,她们是上下级,是“政敌”之子与“仇人”之子。
私下里,却达成了无声的同盟。
陈业兢兢业业处理县丞公务,将沈章的各项政令落实得井井有条,在县学教书育人,声望日隆。
有他坐镇县衙,云川内部,并未出现过来自陈淮势力的明显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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