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王大夫,若一个女子,不读书,不明理,无力分辨善恶,无力保护自身与家业,只能如同浮萍,依附于父、依附于夫、依附于子而存……”
沈章声音平稳,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王铮坚守的理念上,
“这样的女子,在她所处的家庭遭遇变故,譬如父亡、夫死、子幼之时,
她除了哭嚎命运、拖累亲族、或被迫改嫁乃至沦落之外,
她还能做什么?她又能为自己、为家族、乃至为我大周,养育出何等样的下一代?”
王铮一怔,竟一时语塞。
沈章不等他回答,继续道,
“王大夫只看到女子读书或‘不思婚’,却看不到无数女子因愚昧无知而一生悲苦,
更看不到她们在困顿中无力教养出明事理、有担当的后代。
云川女子读书,非为不婚,而是为了能活得明白,能有选择之权,能在风雨来时,有立身之本。
唯有如此,她们将来为人妻、为人母时,方能真正懂得如何相夫,如何教子。
方能养育出知书达理、于国更有用的下一代。”
“至于新生人口,”沈章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务实,
“云川归附之民,多为青壮。
他们安居乐业,娶妻生子乃自然之事,只是需要时间。
下官已鼓励不婚?不曾。
下官已禁止生育?亦不曾。
百姓生活富足,环境安定,人口滋生乃水到渠成之事。
王大夫以此苛责,是否有些……为时过早?”
“更何况,”她最后掷地有声反问,
“若天下女子,皆能如云川女子般,通文墨,明事理,强健其精神,
则我大周未来之民,其素质又将如何?
这究竟是动摇国本,还是夯实国本?请王大夫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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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铮看着眼前这个言辞犀利、毫不退让的年轻女子,
听着她这番完全颠覆他认知的言论,胸口剧烈起伏,想要反驳,
却现对方并非胡搅蛮缠,而是构建在他从未深入思考过关于“人的质量”而非单纯“人的数量”的逻辑之上。
他第一次,在一个“小女子”面前,感到了理论上的无力感。
这场关于人口与教化的辩论,他还能赢吗?
他赖以立论的圣贤道理,在云川这活生生的现实和沈章清晰的逻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混杂着被冒犯的恼怒。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朝廷大员的体面和气度了,气急败坏地将矛头直接对准了沈章个人!
他换上一副“语重心长”,“为你着想”的姿态,实则话语如刀:
“沈县令方才所言,看似有理,然则终究是狡辩之辞!
即便女子读书有其益处,但婚嫁人伦,乃天地正理,无可辩驳!
汝既为云川父母官,自当为万民表率!”
他目光灼灼盯着沈章,语气带着逼迫的意味,一字一句问道:
“沈县令,你口口声声为国为民,那么本官倒要问问你——
你年岁已然不小,为何自身至今仍云英未嫁,不肯婚配,不肯绵延子嗣,以身践行人伦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