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浮玉生蜕皮之后会着急忙慌地离开这里,原来是蛇族找过来了!
他猛然间想起自己从白虎口中听到的消息,倘若蛇族要找的同类就是浮玉生,那他手里的这张蛇皮恐怕很难解释。
楼厌的脑子转得飞快,还没有将浮玉生的来历想明白,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拎着衡弃春的手腕将人从榻上拖了起来。
眼前这种局面,最好还是不要和蛇族硬刚。
“做什么?”衡弃春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双眼睛游移不定地看向身下的竹榻,问楼厌,“不睡觉了?”
外面风雪甚急,天色隆黑一片,纵使没有日晷判断时间,也知离天亮还早。
夜里就该睡觉。衡弃春坚定地认为。
楼厌实在想不明白一碗孟婆汤为什么会让他师尊变得这么执着于睡觉。
“睡什么睡!”他扯住衡弃春的手臂,一把就将人从心心念念的床榻上拖了下来,“再睡你就要被蛇吞到肚子里去了!”
衡弃春一时不能分辨他说这话时的感情色彩,轻轻偏头蹙眉看着他,似乎要从这只小狼急躁的表情中辨别真伪。
他问楼厌:“真的吗?”
这次不用楼厌解释了。
飓风袭来,无数暖阳符在瞬间“簌簌”而动,难以抵御的寒风自竹屋的缝隙处钻进来,吹在身上彻骨生寒。
衡弃春此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竟生生被那阵疾风吹得后退两步,素色头发被风缠卷而起。
他不得已抬起袖子挡风,胸腔震动,禁不住发出一声闷咳。
又是那让楼厌浑身一凛的声音。
他惶然抬头,借着明明灭灭的光晕打量起衡弃春的脸色。
只觉男人面白胜雪,眉眼之间带着三分疏离,咬唇咳嗽的时候带起整具身体的颤动,俨然一副病骨。
他的风寒还没有好。
楼厌就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的师尊,只觉胸腔下的那颗心也开始频频跳动,一声一声如同闷雷,砸在身上竟是一阵锐响。
急促的风声忽然在这一刻止息。
楼厌回神,猛地回头看去,只见门上悬贴的暖阳符纸已经重归于寂,唯有中间几张没能抵住刚才那阵飓风,飘飘摇摇落到地上,成为再也探不出灵力的废纸。
“吱呀”一声。
伴随着夹杂在雪气中的一道冷风,竹门被挤开了一个小口子。
碎雪纷飞,有什么东西夹杂在其中,一寸一寸蜿蜒而来。
楼厌整个人僵在原地,过了很久才将视线从衡弃春身上挪开,碎雪扑朔,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耳边只剩渗人的“嘶嘶”声。
他视线下垂,看见数十只白蛇正压着雪面爬行进来,蛇信长吐,一片雪色中频频闪出暗红色的蛇光。
救命。
楼厌已经在心里嗷嗷叫起师尊。
好在他尚存理智,还记得衡弃春现在是个记忆全无的人。
蛇群越爬越近,似乎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楼厌浑身一凛,顿时又觉得不对。
他垂眸,看向自己手里抓着的那条属于浮玉生的蛇皮。
难道它们是冲着这个来的?
浮玉生在十八界已有数百年,为何蛇族直到今日才出动全族找他一人?是秦镜的出现使浮玉生暴露了身份,还是……
还是玄蛇的陨落使蛇族失了禁制?
楼厌不敢深思这背后的原因,握着衡弃春的手腕将人扯到身后,抬手一抛,继而两只并诀,将那张薄如蝉翼的蛇皮在空中燃了个干干净净。
蛇群似乎从余烬中察觉到浮玉生的气息,群蛇吐信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刺耳起来。
楼厌狠狠磨牙,拼命回忆自己上一世统管九冥幽司界之后学会的咒术。
蛇群离他们不到两寸。
楼厌睁眼,指尖灵力凝聚,而后在他与衡弃春的脚下画出一个复杂的符阵。
衡弃春单手攥着小狼的侧腰,不明所以地问:“这是什么?”
“瞬移阵。”
衡弃春怔了一下,很快从这三个字里听懂了楼厌的意思,又偏头问他:“那我们会被移到哪里?”
哈哈。
楼厌立刻就笑了。
他又不是阵修,这些符阵也不过是他上一世用来操控妖邪所学,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用过,怎么可能知道他们能被送到哪里。
但是管他呢。
爱去哪儿去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