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拥过、舔过,知道衡弃春的身后有曾经受过的雷疤。
楼厌伸出手,一寸寸在那些纵横的疤痕上抚过,而后将指尖抵在衡弃春亵衣的领口。
手指微微弯曲,将那截衣领轻轻褪下,径直忽略过衡弃春满是旧伤的后背,视线一路下移。
然后停下。
停下。
停下。
亵衣被褪至腰下,初起的晨日之下,露出男人洁白纤瘦却布满伤痕的脊背。
衡弃春的身形很美。
脊线如笔,笔直挺拓,一路向下没入阴影中,勾勒出清瘦而有力的轮廓。丝绸亵衣堆在劲瘦的腰间,衬得那片肌肤如初雪莹润。
而此刻,那副苍白脊背——
腰椎的尾骨上,却有一只盏口大的疤。
第116章菩提本无树养的什么娇滴滴的破狼。……
长久的窒息感弥漫而生。
楼厌过了许久才听见自己发出一声艰难的喘息,他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抚上那只圆形的疮疤。
圆形的、带着血疤的、深可见骨的陈年旧伤。
是……
是脊骨被抽离的痕迹。
楼厌眼眸通红,一时似乎连神智都要丧失,调动所有理智才让自己勉强维持住身形,不去触碰那个骇人的伤口。
良久,他双手颤抖着结出一个观物印,将黑色的雾气环绕于衡弃春的腰椎处。
他倾身,视线穿过衡弃春的皮肉,径直看向那根支撑衡弃春行走坐卧的脊骨。
那是一根与众仙家弟子无异的、不带有一丝神性的骨头。
为什么他平白无故白了头发。
为什么他扛不过只有普通人才会染上的风寒。
为什么他会被雷劫劈得筋脉欲碎,连最基本的术法都难以阻挡。
因为他已经失却了神骨,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楼厌完全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心跳声、呼吸声,甚至连肢体的颤抖都没有。仿佛他浑浑噩噩存于世间,仍然是两百年前身死之后游荡于虚冥中的一缕残魂,从未属于过这个时空。
那些空洞的思绪最终被一缕温热唤醒,楼厌思绪回拢,轻颤一下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滚烫的指尖立刻被更为灼热的东西包裹住。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那竟是一颗眼泪。
他很久没哭过了。
楼厌怔了怔,终于想起自己此刻在做什么,心里的那点儿猜忌得到印证,他却一时什么都不想做。
只是再一次屈膝跪倒在床榻上,尽可能地俯身,将上半身贴在衡弃春的背上。
肌肤相触,灼热与冰凉相交,额头深抵,靠上那只旧疤。
他只觉得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自己的胸腔里来回捣弄,搅扰他的灵脉,攥握他的心脏,将一颗心都掐得滴出血来。
楼厌嘴唇翕动,无声地张了张唇。
为什么啊……
两辈子,他辗转与数个身份,从妖狼到仙门弟子,从修士一朝堕魔。
他生过妖尾,养过仙脉,孕出丹田,也长出了魔骨。
他知道。
无论是神是魔,若要取出体内这根赖以维持生机的骨头,无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上一遭。
神若取骨,只余残存的神泽供以喘息,维持着这份上神的体面。
而那些神泽与灵脉都会日渐枯竭,直到有一日,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
楼厌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整个人缓缓侧躺到衡弃春的身侧,缓缓地注视着那张苍白的脸。
他抬手,抚上衡弃春的睫毛。
师尊,所以这一世来,你惩妖魔除奸邪,用的仅仅是自己残留的那点儿神泽么?
仅仅是……
一个念头尚未落下,楼厌的指尖就猛地抖了一下,像被灼烧一般抽回了手。
——衡弃春醒了。
那双清透的眸子慢慢张开,纤长的睫毛扫过楼厌覆在上面的手心,随后一双清眸打量过来。
楼厌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