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殿内檀香氤氲,却压不住一股剑拔弩张的凛冽。
紫檀御案后,雍正帝端坐如松,手中紧攥着一份密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猛地将那奏折掼在御案上,“啪”的一声脆响,惊得侍立在角落的太监宫女们齐齐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放肆!”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刮得人耳膜生疼,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森冷的回音,
“富察家是想干什么?真当朕的刀钝了不成?”
他脸上肌肉紧绷,眼底翻涌着雷霆震怒,那怒火并非仅仅针对一桩内宅阴私,更是对勋贵之家胆敢如此藐视皇权威严、算计皇嗣血脉的滔天愤恨。
宝亲王弘历垂侍立在下,姿态恭谨,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
他抬起脸,俊朗的眉宇间染着恰到好处的痛心与愤慨:
“皇阿玛息怒。儿臣,儿臣也万万没想到,富察氏竟心肠歹毒至此!青樱她……”
他喉头微哽,语气带着沉痛的怜惜,
“这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若非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他巧妙地停顿,将“皇嗣”二字隐于未尽之言中,这无声的指控比明说更显分量。
弘历话音方落,雍正脸上的怒容未消,眼神却骤然更冷了几分,如同深潭寒冰。
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锁住弘历,带着洞悉一切的审视。
“弘历,”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朕知道,你心系青樱,是你的心头好。”
他话锋一转,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在弘历心头,
“但富察·琅嬅,必须是你的福晋!这是祖宗家法,是朝堂制衡,是朕为你定下的正位!
这一点,你心里要清楚,更要时刻谨记!”
殿内死寂,唯有更漏滴答。
弘历感到那冰冷的目光几乎要穿透他的皮肉,窥探他心底最深处翻腾的不甘与厌恶。
他立刻深深低下头,掩去眸中瞬间闪过的阴鸷与对富察琅嬅刻骨的憎恨,声音恭顺无比:
“是,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儿臣明白。”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感激,
“儿臣谢皇阿玛为青樱做主。”
雍正冷哼一声,目光从弘历头顶移开,重新落回那份奏折上,指腹重重划过“富察”二字:
“不过,朕的皇子府邸,岂容他们如此放肆!这回,朕定会让富察家,付出他们该付的代价!”
那“代价”二字,裹挟着帝王的森然杀意,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永寿宫
相较于养心殿的肃杀,永寿宫暖阁内熏香馥郁,陈设华贵中透着雅致。
熹贵妃斜倚在铺着锦绣软垫的炕上,正用鎏金护甲套闲闲拨弄着一盆开得正艳的紫玉兰。
听闻通报,她抬眸,脸上瞬间绽开温煦慈爱的笑容。
“快起来,地上凉。”熹贵妃的声音如同暖玉生烟,她亲自伸出手,虚扶了一把行礼的弘历,动作优雅而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