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顾不得舌头疼痛了,立时含混不清地劝道:“爷,缓一缓不成吗?非今天不可?闻人府邸四周还有人盯着呢!”
“非今天不可。”项知节问姜鹤,“不让任何人发现,行麽?”
姜鹤眨眨眼:“行。”
……
乐无涯伏案书写王肃的结案案卷时,窗棂被人从外头轻轻敲响了。
敲击的节奏,既熟悉又礼貌。
乐无涯想了想,他家中并没有爱走窗户的人。
他搁下笔来,不等见人,脸上已然萌生了笑意:“进。”
窗户被人推开了。
星光如水流泻,漫过窗台,落满书案。
饶是早有猜想,可真见到项知节那张漂亮脸蛋出现在窗前,他还是忍不住讶异了一把:“这麽晚了,你来做什麽?”
他并不问项知节是如何避开外面的耳目的。
他既然能到自己身边来,就一定能处理好这些细枝末节。
乐无涯信他。
项知节胸口起伏连连,显见气息未平:“……见老师。”
乐无涯“啊”了一声,存心逗他:“是见老师,还是想老师啊?”
项知节此来,是要问一个问题的:“老师怎知……我一定会去取您留下的风筝?”
若被旁人捡去,又当如何?
项知节都不敢想,想一想都觉得心痛。
乐无涯双臂压在窗边,笑吟吟地擡眼望他,反问:“你不捡我的东西呀?”
项知节几乎被这念头逼得发急,声调也高扬了几分:“若我就是没去捡呢?”
要是姜鹤抽不开身,没时间前往郊外呢?
要是被长门卫……或是被哪个不相干的人捷足先登,捡了去呢?
乐无涯没想到项知节竟然这麽在乎这件事,不由诧异:“被别人捡去了有什麽的?我又没写给谁,谁捡到,就归谁呀。”
即便是被长门卫捡去又能怎样?
还不允许他抒发下相思之情是怎麽着?
项知节一时气结,甚至一度旧疾复发,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他坚定地要个答案:“老师,若我根本没……没看见,怎麽办呢?”
见他固执至此,乐无涯更觉好笑:“没看到,再给你准备一个就是了嘛。这有何难?”
项知节定定地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颤抖着。
指根牵连着心脉,传来一阵阵叫人心悸的酥麻。
即便他认识老师,已经认识了许多许多年,可他总是会在某一个时刻,反复迎来爱上他的那个瞬间。
他闷声道:“可今日不是什麽节日。”
“我喜欢你,难道还要挑个黄道吉日丶良辰佳节才喜欢麽?”乐无涯很诧异,“我想给你写信就写了,我……”
一只手温柔地按住了他的後脑,止住了他未尽的话语。
项知节隔着窗户,亲吻了他的老师。
若再容他这样无遮无拦地说下去,项知节今夜怕是再也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