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暖花开时,军营举行了一场比赛,胜者不仅可以得到银子,还能连升三级。比赛分为几场,除了常规的骑射,还有身体能力的检测、论兵排阵、谋略阵法,以及火枪、火炮、带兵的演练。
边境几乎每日都是战马嘶吼,刀剑碰撞声不停,尘土飞扬。西凉自是要猜测,宁安便通过喜儿放出假消息,让西凉以为夏侯将军与摄政王意见不合,各自为阵,两人的手下屡屡冲突。于此同时,李冰带着一支女子小队,借由演练悄悄进入了应州城,在各处隐藏了起来。
三月,妮儿有孕。
三月,原本已经与十三郎谈婚论嫁的维夏单方面终止了婚约,回到了宁安身边。
维夏的卖身契宁安早就还给她了,她是个自由人,对于她与十三郎的事,宁安并没有过问。她终止婚约,不仅让宁安惊讶,也让知晓她与十三郎好事将近的其他人惊讶。
趁着休息,阿朱热了一壶酒,端着小菜来了维夏住的小院。维夏看到她便知她要问什么,将洗好的衣服晒好,笑着同她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维夏喝了一口酒,阿朱也不问,只是道,“酥鲫鱼、长龙粽子,都是你喜欢吃的。”
维夏道,“这也不是吃粽子的时节。”
阿朱笑道,“有去年存下的粽子叶,也有糯米,想吃就做,哪用分什么时节不时节。”不过是沉粽子叶比不过鲜粽子叶味美。
争强好胜没有错,人总要有目标,为了自己的目标去争取夺,并不可耻。卖弄知识学问也没错,知识学了,本就是要卖弄的,若人人都不卖弄,便不会有鸿儒与白丁之分。
只要她不动她的东西,她要争便争,要卖弄便卖弄就是了。她若安分守己,如同史芊一般识趣,她可给她高位,也可晋升她的位份,让她只居于自己之下,甚至可以提拔她的兄长们。若是她厌倦了这些,她还可以给她新的身份,给她金银,让她重新开始。
碧涵笑问,“若是动了王妃的东西呢?”
宁安了望窗外紫藤,三月天,正是紫藤盛开的时节,成片成片的紫藤花,满树繁花,闪着银光,缀满花朵的枝头,一直向上向上。她缓缓咧开嘴,露出白晃晃的牙齿,“那我自是不介意满足她的愿望。”嫁得世间最好的男子,举案齐眉,相伴一生。
薛念听着,不作声,脸上始终是浅浅的笑。上一个得了她承诺的女人,如今在京郊最下等的妓院里,日日接客不停,便是月事来了,病了都不能停止。而她尚且年幼的女儿,流转于一个又一个喜好幼童的变态手中,不过三月便凄惨而亡。
当日,她也是这么笑着,对那个求到王府门前的女人道,“我是摄政王妃,是正妻,自然有正妻的气度,你要入府,不求位份,只求王爷与女儿相认,陪伴在王爷身边,我自会满足你的心愿。”那个女人一张脸如梨花,妩媚又惹人怜爱,被送入妓院受了三四个月的折磨,仍不消其美丽,反倒是更楚楚可怜,惹人怜惜。她甚至都不去查这个女人是谁,因何目的找上的门,她只是感觉到了危险,感受到了危机,她便要毁了一切。王府的后院在那日后,多了一对母女,她也依然是大度的摄政王妃,只是彼此都知晓,是假的。摄政王对她的疼爱与纵容,一点点加深她的狠毒。
碧涵同苏朝对视了一眼,沉默喝茶不语。此事,她们也知晓一些,有些消息来源于薛念,有些则是来源于她们的丈夫。此事生后,皇上也并非没有告诫过摄政王,只是摄政王气正严明道,“若非旁人别有用心,若非许多女人意图害小安,抢占她的一切,对她步步紧逼,她又怎会从天真无邪变得狠辣?若非一路走来伤痕累累,那颗可怜无邪的心,又怎会狠到好歹不分。”他对自己的评价则是,“天之苍苍,正色何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他们二人都没错,错的一定是旁人。
那一日,关毅、祁源以及徐老三人没有辩过他一人,徐老捂着心口怒骂他心狠手辣,不堪大任。摄政王对徐老正色道,“我若心狠手辣,第一个先诛了你九族。你骂我就算了,你还骂我儿女,还打他们手掌。”
碧涵想到那日徐老心痛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她有时也不太明白徐老,明明知晓自己辩不过摄政王,甚至连他的一双儿女都辩不过,偏偏不屈不饶,每每被气的心口疼,第二日还要同他们争辩。听徐老夫人说,徐老每日回去,还要在书房看许久的书,就是为了能够辩论过他们一次。
宁安看向她,“你笑什么?”
碧涵摇头,放下茶盏,“想到了十三郎。”
“嗯?”宁安好奇。
碧涵看着她问,“十三郎同维夏的事,你可知晓?”
宁安点头,“知道一些。”上个月回来看她时,还是满心的欢喜,心里是遮不住的欢喜,腮上透着满满的红润。后来没几日,便写信给了阿朱,说是要解除婚约,要回来伺候她,让阿朱帮她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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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笑十三郎。”
应州新来了一个官员,姓周。与周姓官员一同来的,还有他的胞妹,闺名玉竹的十七岁姑娘。那姑娘身形窈窕,有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一双眼睛水滴滴的像秋波,一笑就有两个梨涡,天真、活泼、美丽、纯洁。
按着规矩,新官上任要巡视军中事务,周大人去军中巡视那一日玉竹也跟着去了,在马场玩闹时惊了马,十三郎随手帮了她。之后那姑娘便说,“你救了我,我该是以身相许才是。你可娶亲了?”谁也不知这是姑娘玩笑话还是真有此意。若是玩笑话,伺候周姑娘为何又多次来找十三郎,可若真有此意,她在知晓十三郎与维夏五月便要成亲后,也并没有表现出不快。
碧涵捏了一颗梅子在口中,轻轻抿着,不是被酸的微微蹙眉。“其实,我倒也明白些十三郎的心思。维夏再好,再是自由身,也只是个奴婢,周家姑娘不一样。”世人评价一个女人的好与坏,先看的不是她的品行,而是她的出身。
苏朝不能苟同,反驳道,“维夏虽是奴婢,但是摄政王妃身边的奴婢,这么多年深得王妃喜爱,旁的不说,便是生意这一块,王妃指尖随便漏些给她,便足以让他们一生富庶无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