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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翌日辰時未到。

容玉換了男裝,掩去起身上的仙氣,執著描金摺扇,儼然一介清雅的翩翩公子。辰時一過,她在未央吃驚的眼神下微微一笑:“未央姑娘。”

未央抬手掩唇,臉上的震驚之色漸漸淡去:“容玉仙子,你這是……”

容玉坦言相告:“我並非想要破壞未央你和玄襄殿下的約定,只是我也有要去做的事,如果一直被困在雲天宮裡,就只剩寸步難行。是以此番得罪,希望未央不要放在心上。”

未央凝視了她片刻,點點頭:“我明白。”

“你明白……什麼?”

未央淡淡笑道:“容玉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安於被軟禁?邪神憎你懼你,你依然安然度日,我有時候真羨慕你。”

容玉看著她的眼睛,一直看到深處,看出對方無半分言不由衷之意,柔聲道:“不必羨慕,我亦有過生不如死的時候。”

未央正要說話,忽然望向她身後,斂衽行禮:“君上。”

容玉轉過身,只見玄襄今日著了紫色竹紋便袍,玉簪束髮,氣度清華。他瞧見容玉,連表情都未變化一下,淡淡頷首道:“仙子這番裝扮,不知是為何解?”

容玉微笑:“我原本以為我是殿下所請貴客,想要四處走走都無妨礙,如今看來,卻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話音剛落,便遭了無命的一記眼刀。她這番話等於承認玄襄並未邀請她出行,那麼昨日她只是滿口胡話只為向無命套話的事實便暴露得徹底。

玄襄輕笑:“仙子說是什麼,那便是什麼。”他既沒有應允也沒有拒絕,只是當先往西門外走去,無命和未央立刻跟上。容玉落在最後,同他們保持了五步之遙。忽聽玄襄揶揄道:“仙子怕是忘記入得楮墨城那日,洛月人幾乎想要把仙子給撕碎的場景了罷?”

容玉本想諷刺回去,想了想又搖頭道:“在殿下的風采之下,洛月族人又如何會注意到我?”事實上,出了西門外便有馬車相候,不至於在大街上拋頭露面。容玉在無命幾乎恨意刻骨的眼神下,施施然坐進馬車中。

雖然玄襄不曾出言責怪,無命也覺得自己就這樣輕易被容玉套出話來,這點根本說不過去。他幾次想開口,最終還是默然無語。玄襄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肩上輕輕一按:“不必在意,容玉仙子當年上封神臺的時候,你都還沒化人。”

無命抿著嘴角點點頭。

倒是容玉用摺扇掩住半邊面孔,嘴角帶笑:“殿下真是體貼。”

玄襄聞言看著她:“只要是我的人,我自然會體貼。容玉你也一樣。”

容玉想,本來第一回她在那片梅花林邊初訴衷情,要多柔順便有多柔順,結果他事後就以一句近日事多易忘敷衍過去,而她之後又再三訴說衷情,全都石沉大海毫無回應。今日倒是放得開了。忽然馬車一晃,出了雲天宮,那一瞬間,她猶如被萬劍穿心,痛得臉色都白了。

玄襄見她臉色發白,笑道:“仙子,你的臉色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這一面剋制仙法的陣法似乎尤為凌厲,如果將來要走,必定不能從這邊闖過。容玉幾番剋制,終於將那陣劇痛壓住,宛然一笑:“楮墨城底下的陣法果真名不虛傳。”

“那日仙子初到楮墨城,怕是還來不及領略這裡的陣法,今日既然得空,不如細細看上一遍?”他雖是笑著,卻是不淺不深的三分笑意,根本到不了眼底。

容玉知道他是要給她一次教訓,讓她以後不敢再有出格的舉動,卻又不在明面上說出來,倒是一手恩威並施的好手段。只是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有朝一日她要離開這裡回到九重天庭,必定要提前找好一條損傷最小的路。

玄襄見她不說話,便望向了無命:“那便往西去。”

無命點點頭,指點車伕將馬車拐上一條寬敞的主街。

容玉抬手按著太陽穴,額間微微泛起冷汗。她抬起眼,凝視玄襄:“殿下盛意拳拳,我怎好就此辜負?”這陣法只是令她痛苦難受,實質上卻造不成任何損傷,是以玄襄也不會被波及。馬車行走的路都是陣法最強之處,她忍著不適,緊緊攥著手指,指關節微微泛白。就連未央都不忍去看,將頭轉向一邊。

“仙子,無謂的逞強和嘴硬,還是要不得……”玄襄抬手在她肩上輕輕一拂,那重壓頓時消去大半,“這個道理你該不會不明白罷?”

容玉緩過一口氣,臉色發白:“殿下說的是。”

馬車出了內城,終於在外城停了下來。

玄襄先撩起衣襬下了馬車,在車下相候。未央伸手在他的手臂上輕輕一扶,落在實地。容玉自覺不需要扶持,便往邊上一讓,想避開他。誰知玄襄托住她的手肋,不容分說地將她扶下車。

她身上的不適已經緩解大半,只是腳步還有虛浮,她回首望向內城,雖然她不想再嘗試一遍剛才被陣法壓制的痛苦,可還是有些不確定的地方。忽聽玄襄道:“無命,仙子身子不適,你便多上心些。”

剛才施過威,現在又來撒恩,順帶又有堂而皇之的理由來看住她。容玉凝目看著玄襄,這樣的對手,得之她幸。既然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她得償所願,那麼對手越是強大,她贏得會更有趣味,那又有何不可?

玄襄同未央走在前,她刻意放慢了步子,漸漸同他們來開一段距離。無命跟在她左右,有些不耐煩:“你又要做甚?”

容玉轉身,又往內城方向走去:“既然楮墨城下的陣法如此絕妙,我願再領教一回。”

無命拿看瘋子一般眼神看她:“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事有很多,”容玉微微一笑,“無命大人是否少見多怪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