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嫂對付哥實行了經濟制裁，付哥無法兌現向李麗作出的承諾。當然，白雪公主似乎也不用去大學攻讀天文學了。李麗還是來到她夢想中的大學，不過不是來求學的，而是來求醫的，不是到天文學系，而是到醫學院附屬醫院的神經科。她被診斷出由於受到強烈刺激腦髓裡出現一點貴恙。付嫂不得以與文家達成庭外和解，賠償文家1o萬元。李麗父親拿著這沉甸甸的1o萬元，看著一臉傻笑，對著鏡子朝頭上插塑膠花的李麗，口中喃喃自語阿弟有錢讀大學了。

于飛也有錢讀大學了，張強給他的。張強將老闆陪他工傷的兩萬塊錢，裝在一個牛皮信封，塞給於飛，“我想離開這座城市，到北方闖闖，這錢你拿著，將來還我四萬。”

“我不能要。”于飛把大信封推了回去。

“什麼叫不能要？我這是在放高利貸，誰說送給你了，拿著。”張強又將牛皮信封塞到于飛懷裡。

于飛不想在糾纏下去，就轉移了話題問，“什麼時候走？”

“現在。”張強晃了晃挎在左肩的旅行袋，他的右手垂直放置，帶著一隻黑色手套。

“去哪？”

“還沒想好。”

“我送你去車站吧。”于飛轉過身折進院子裡。過了一會，他牽來了一輛腳踏車。

“方如是個好女孩，你這麼一走了之，人家怎麼辦？”

“她？太胖了，早就想甩了。”

“從外表看來，她是一個文文靜靜、性格外向的女孩子。但是，她對異性有著恐懼感。面對異性的時候，她總是手腳抖、頭上直冒冷汗，不敢看對方的眼睛，而且說話時會出現嚴重的口吃現象。因此，她總是避開人群。但是，在面對同性時，她卻又是一個談吐幽默風趣的女孩。”于飛開始胡說。

“要培養方如的自信心。她喜歡打羽毛球，讓她參加學校的羽毛球隊，每次打球，她的表現都很出色。同時，挖掘方如的長處，讓方如能正視自己，拋棄自卑感。”張強也亂說。

“方如有一個弟弟，她的父親是一個大老闆，性格爆燥，在重男輕女思想的影響下，父親偏愛弟弟，總是把弟弟的過錯推到方如頭上，對女兒經常打罵。久而久之，使得方如對父親產生了恐懼感，而且不願意認識異性，接近異性。即使在父親過世後，她還是不能接近異性，接近人群。”于飛假裝分析說。

“方如的身材偏向於矯胖型，她從小到大沒有穿過裙子。在學校時，總是獨來獨往。有一次，班上男生私下議論方如的身材時，被方如聽到。這加重了方如的自卑感，此後更是避開有異性的人群，連走路也是無意識地低著頭。”張強說。

“可以讓女同學陪著她，在人群外遠遠地觀察，觀察人群中的男性的舉止。當遠觀人群不再有恐懼時，讓女同學陪著她，到人群中去傾聽他人的交談，看他人的交往。不久之後，在女同學的陪伴下，她不再害怕人群了。”于飛繼續吹。

“對對對，讓方如自己到人群中去與異性相處，少了同性的陪伴，方如雖然不再恐懼人群了，但還是不敢和人群中的異性交往。由女同學陪著，讓方如與親戚中的男孩子相處、交往。當方如敢和這些熟悉的男孩子交談時，由女同學陪著，讓她與親戚中的長輩男性相處。過了一個多月，方如在這些場合不再需要女同學的陪伴了。”張強配合他吹。

“讓方如自己與本班的男同學交往。當方如不再害怕本班的男生時，讓方如與本班的男教師相處、交談。直到消除她對男教師的恐懼感為止。”于飛說，“將來她才能再找到男朋友。”

“當方如對熟悉的男性不再存在恐懼感後，讓她與女同學做伴，與陌生的男性交往。一開始由女同學主導言慢慢過渡到由方如主導言。”張強說，“這樣她才能再找到男朋友。”

“讓方如自己與陌生的男性交往。一開始，方如還是很緊張，以聽為主。慢慢地，方如也敢言了，甚至敢看著他人的眼睛說話了。”于飛說，“她終於再找到男朋友了。”

“可喜可賀啊！”

“別再胡扯了！她知道你走了一定會悲痛欲絕，肝膽俱裂，心碎斷腸的，你忍心看到她這個樣子嗎？”

“我看不到了。”

“你這是在逃避。”

“就當我是吧？又怎樣？”

“我當然不能把你怎樣。”

“那不就得了，”張強有點得意，“你怎麼騎得那麼慢，年輕人要多鍛鍊才行呀。”

“你一米七五，七十公斤，要我踩多快啊。”于飛抱怨。

來到汽車總站，張強才知道于飛為什麼騎得如此慢，原來他去拿腳踏車時給方如打了一個電話。方如像一塊望夫石一樣，伸長脖子望著前方，站在汽車站入口處。當她終於見到她想見的人時，只來得及看清他挎著個黑紅相間的旅行袋，帶著一頂藍色鴨舌帽，眼睛就模糊了。眼淚順著她光滑橢圓形的臉頰，不規則地滴落到她高挺的胸，她精緻的腳和粗糙的地上。落到地上的淚出啪嗒的聲音，似乎蓋過了人群的宣鬧聲，汽車的鳴笛聲。入口處人群熙熙攘攘，進進出出，大包小包行色匆匆。候車廳裡，旅客不耐煩的一邊看票上的出時間，一邊抱怨車怎麼還沒來。售票視窗排著長長的隊伍，有人邊排邊看報紙，有人邊排邊聽mp3，有人什麼事也不幹，排到自己也不知道，需要排在他後面的人提醒他。

候車廳與外面的溫差至少有15°，於是風從侯車廳經入口吹向外面。方如的頭，裙襬飄向前，每一根梢都指向張強，像千萬隻手在向他招喚。張強站在外面，隨之吹來的風，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一一辨認到，方如用海飛絲洗頭用，用澳雪沐浴露洗澡，噴了歐萊雅香，用了雅芳防曬霜。還有，他聞到了方如淚水的鹹味，帶著淡淡的苦澀。

夕陽將張強的影子慢慢地拉長。他的鴨舌帽壓得很低，蓋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身體在微微的顫動。于飛跨上車往回騎，他得回家吃飯，吃完飯打工，沒時間再陪他們耗下去了。于飛騎出很遠，轉過頭望了望地面上那個長長的影子，現它正慢慢地向前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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