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从缝隙中汹涌而出!那绝不是旧书或草药的味道,而是……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排泄物的恶臭!
宋星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双手用力,将窗户彻底推开。寒风卷着雪粒子灌入,冲淡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坠冰窟!
借着窗外雪地反射的惨淡光线,她看到了石屋内部的景象——一片狼藉!壁炉旁,那张宽大的皮质轮椅翻倒在地,厚厚的羊毛毯子被扯落,凌乱地堆在一边。地面上,一道暗红黑、触目惊心的拖行血迹,从翻倒的轮椅旁一直延伸到通往里间卧室的门槛下。血迹早已干涸凝固,在冰冷的地板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象征死亡的暗紫色。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暴力残留的冰冷气息。
“穆勒教授!”宋星染失声惊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她手忙脚乱地从窗户爬了进去,冰冷的室内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跌跌撞撞地冲向里间卧室,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
卧室的门虚掩着。她颤抖着手推开。
床上没有人。地板上,汉斯·穆勒教授枯瘦的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他穿着昨天的灰色羊毛衫,胸口处被大片暗红黑的血迹浸透,凝固成一块丑陋的硬痂。他的眼睛圆睁着,浑浊的蓝色瞳孔里凝固着死前的最后一抹情绪——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惊愕。一把沾满凝固血迹的、造型古朴沉重的黄铜拆信刀,冰冷地躺在他身体旁边不远的地板上,像一件被随意丢弃的凶器。
宋星染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捂住嘴,才勉强抑制住那冲破喉咙的尖叫。
灭口!有人在她离开后,在她再次返回之前,抢先一步,用最残忍的方式,彻底掐断了这条指向过去的线索!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幽灵,一直都在!它从未远离!它像毒蛇一样盘踞在阴影里,耐心地等待着,随时准备给予任何试图揭开真相的人致命一击!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麻痹了她的四肢。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穆勒教授那双死不瞑目的、凝固着恐惧的眼睛,以及教授日记里那泣血的呐喊。
就在这时,石屋外,传来了清晰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她越野车的旁边!
宋星染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凝固。是谁?!是那个灭口的凶手去而复返?还是……!
她猛地转身,像受惊的鹿,目光惊恐地扫视着这间如同血腥墓穴的石屋,寻找着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卧室角落里那个巨大的、沉重的橡木衣柜上。没有时间犹豫了!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拉开沉重的柜门,里面挂着几件陈旧的外套,散着浓重的樟脑丸味道。她不管不顾地钻了进去,蜷缩在挂着的衣服后面,死死地拉上柜门,只留下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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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狂跳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震得她耳膜生疼。她屏住呼吸,透过那条细微的缝隙,死死盯着卧室门口的方向。
沉重的橡木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带着金属锁舌的摩擦声。靴子踏在冰冷石地板上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压迫感,穿过外间客厅,径直朝着卧室走来!
那脚步声在卧室门口停顿了一下。
宋星染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然后,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裹挟着门外凛冽的寒气,出现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黑色的长款羊绒大衣,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花。冷峻深邃的眉眼,紧抿的薄唇,如同雕塑般完美的下颌线——是景逸辰!
宋星染瞳孔骤然收缩,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景逸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锐利地扫过狼藉的卧室。当他看到地板上穆勒教授那扭曲的尸体和刺目的血迹时,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里,只有一片冻结的、深不见底的冰寒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个翻倒在地的黑色金属档案箱上。箱子敞开着,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张泛黄的、贴着年轻苏云流泪照片的档案纸,正巧落在他的脚边。
景逸辰缓缓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捻起那张照片。他的指尖在照片中苏云绝望流泪的脸上极其轻微地拂过,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重。然后,他的目光抬起,越过散落的文件,越过那具冰冷的尸体,精准地、毫无偏差地,落在了宋星染藏身的那个巨大橡木衣柜上。
隔着那条细微的缝隙,宋星染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复杂到极致的情绪——震惊、痛楚、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洞悉一切后近乎绝望的疲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空气冻结成冰,连尘埃都停止了浮动。
景逸辰拿着那张照片,一步一步,朝着衣柜走来。他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宋星染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最终,他在衣柜前停下。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整个柜门完全笼罩。
一只骨节分明、曾无数次温柔牵起她、拥抱她的手,缓缓抬起,握住了冰冷的黄铜柜门把手。
宋星染蜷缩在黑暗中,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她看着那只手微微用力,柜门即将被拉开——
衣柜门被拉开了一道缝,景逸辰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夜幕,瞬间将蜷缩在旧衣物间的宋星染完全笼罩。浓重的樟脑味混合着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感。宋星染的心脏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她睁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着景逸辰那张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冷硬的脸,以及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寒潭。
“二哥………”她破碎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惊惶。她想问“你怎么在这里”,想问“你都知道了什么”,但所有的话语都被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死死堵在喉咙深处。他此刻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
景逸辰的目光在她苍白惊恐的脸上停留了仅仅一瞬,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有痛楚,有难以置信,有沉重的疲惫,甚至有一丝……心疼?随即,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过喉咙,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急促,“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宋星染被他巨大的力量拽得一个踉跄,从衣柜里跌了出来,差点撞到旁边的床沿。她惊魂未定,下意识地看向地上穆勒的尸体:“他……他死了!是……”
“我知道!”景逸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飞快地扫视着狼藉的房间,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着令人胆寒的力量,“听着,小染,没时间解释了!这里已经被严密监控,从你昨天踏入这片区域开始!杀穆勒的人,或者他们的眼线,随时可能回来!或者……就在附近!”他一边说,一边迅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还带着室外寒气的黑色羊绒大衣,不由分说地裹在宋星染身上,将她娇小的身体紧紧裹住,宽大的衣摆几乎拖到地上。
“监控?”宋星染浑身冰凉,寒意比阿尔卑斯的风雪更刺骨,“你是说……”
“tnt最高级别的情报预警,‘夜枭’捕捉到异常信号,指向这里!”景逸辰语极快,眼神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再次确认周围没有遗漏的线索,同时用力拉着她往外走,“有人想彻底抹掉穆勒,也想把现他的人……一起埋葬在雪山里!走!”
他拉着她,脚步迅疾却无声,如同雪豹般穿过弥漫着血腥味的外间客厅。他刻意避开了地上那道暗红的拖行血迹,目光在翻倒的轮椅、散落的文件上快掠过,最后停留在那个敞开的黑色金属档案箱上。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在他眼底闪过,但他没有停顿,径直将宋星染带到了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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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只有山风在岩缝间呼啸的呜咽,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雪崩低鸣。
“外面暂时安全。”他低声说,一手紧紧握着宋星染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按在了门锁上。他掌心的温度滚烫,却丝毫无法驱散宋星染心底的寒冰。
就在他准备开门的瞬间——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