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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中此匹夫奸計(九)

“從事,賊援已潰,俺們正在追殺,殺得痛快,咋把我叫回來了?”王賢渾身衣甲佈滿血汙,臉上亦血跡斑斑,這些血都是從被他殺傷的兩縣援兵將士身上濺出來的,在他的坐騎脖頸下頭,掛了三四個或猙獰、或現恐懼的人頭,則俱是被他親手所殺的援兵屯長以上軍吏之級。

董憲說道“你往那廂看!”

順著董憲劍指方向,王賢舉目望之,瞧了一瞧將被馮郎等出城郡兵殺散的北邊陣地。

王賢是從南邊戰場來的,他來的路上,就已看到了北邊陣地的情況,並且也已知了董憲召他過來的原因,之所以剛才還有那麼一問,其實不過是為向董憲表自己“已潰賊援”的功勞罷了,——正所謂是粗人亦有心細之時。此刻瞧望了眼北邊陣地,他登時抖起精神,說道“萬三太也沒用!幾百個郡兵,他就擋不住!從事勿憂,我這就殺將過去,為從事取賊郡將級。”

“萬三”,是北邊陣地的主將,姓萬,在其族中排行第三,是以王賢以“萬三”稱他。王賢這時還不知道萬三已經死了,便在小半刻鐘前才被馮郎手刃。董憲也還不知此事,但他是親身體會過馮郎的勇武的,提醒王賢,說道“率眾出城攻我北陣的賊郡將是馮郎。黃先生說,能抵馮郎者,唯公是也。公固足可敵之,卻此賊之勇,公亦知也。公此往奔迎戰,仍需小心!”

王賢喝令從下馬,將他馬脖下掛著的那幾個人頭取下,獻給了董憲,繼而抽出腰邊佩帶的環直刀,以指尖拭之,屈指輕彈,彈出了清脆之音,哈哈笑與董憲說道“從事!此刀乃是從事所賜的蘇家刀,就像從事說的一樣,當真削鐵如泥!鐵可削得,馮郎再勇,他的脖子比鐵還硬麼?且先以此數死賊囚人頭獻從事,從事稍候,容我去去就回,再獻馮郎人頭與從事!”

時下名刀,以阮、蘇兩家所制的最為有名,阮家刀號為“阮師刀”,天下貴之,次則蘇家刀,此兩氏家皆是技藝家傳,世代制刀的制刀名族。

亦正因為有名,託名為阮、蘇兩家所制之刀的冒名贗品也就很多。王賢的這柄環直刀,到底是不是蘇家刀?董憲自己實也不能確定,但鋒銳十分的確是事實。

“王公豪壯,果非常士可比!從事,王公此往去戰,料摘馮郎級必矣!何不賜酒與之?候王公取馮郎級轉回來獻,飲美酒,斬強賊,傳將出去,差可成一段佳話!”黃香撫須笑道。

風雅的文化人和粗野的武夫就是不一樣。

此個關頭,董憲想的只是趕緊殺了抑或打退馮郎為是,黃香卻能想到“傳一段佳話”出去。

董憲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臨戰賜酒,陣斬強敵”,傳出去的話,肯定將會大有利於提振他的威名,當即允可,吩咐從吏取來美酒一碗,至王賢馬前,親手捧與。

王賢跳下馬,接住酒,仰臉喝完,將碗還給董憲,大聲說道“從事便在此觀我殺賊!”鎧甲在身,不能行大禮,他行了個軍禮,翻身上回馬上,招呼從騎,“兒郎們,從我殺馮郎去者!”

說著,他撥馬轉走,七八個從騎跟著上馬,緊隨在後,一行人呼嘯而往一兩裡外的北邊陣去。

“在下深為從事歡喜啊!”望著王賢等往去北陣的身影,黃香感嘆地說道。

董憲不解其意,問道“先生為我歡喜什麼?”

黃香含笑說道“如王賢這般的勇武出眾之士,古之賁、育是也,庸主焉可得之?縱得之,亦不能使服!他卻主動投效於從事,以此見之,從事之高名盛望已早遠播!擁盛望之高名,負群豪之歸心,以此為資,南通梁國劉永,北結琅琊樊崇,只等時機來至,將來何事不成!”

——“北結琅琊樊崇”,黃香是很不願意的,但這是董憲的決定,且董憲也已派人先去找徐宣、謝祿了,已為既成事實,他也只能接受,是以在這番阿諛的話辭中,把此事也帶了出來。

明知道拍馬屁是身為下屬不可或缺的能力,可就在王賢來到前,黃香還和自己相類,是一副緊張的模樣,轉眼功夫,他就能以這等自然的神態,從一個自己壓根沒想到的角度奉承起董憲,這讓旁邊的黃朱歎為觀止,再一次地深深地感覺到了自己與他這位從兄之間的巨大差距!

……

雖然被力子都撥走了幾千人東去追趕“杜儼”,城西的主陣地上,依然還有七八千眾的步騎。

處在這七八千人列成的綿延數里長的大陣中,曹幹還是時不時的會生起“滄海一粟”之感。

儘管已立下過不少的戰功,即便在整個的力子都軍中,如今他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勇將了,可身在這個環境下、於此千軍萬馬的場面內,個人的渺小之感,委實是由衷而,揮之不能去。

附近的戰士們為儲存體力,依軍吏的命令,大多坐著,只曹幹、李鐵等幾人在曹乾的旗下站著。別人坐,他們站,頗如鶴立雞群。他們站著,非為別事,自是為能更好地觀城西戰鬥。

曹乾站了好一會兒了,他身上披掛著鎧甲,數十斤重的甲,從早上出營至今,穿了多半天了,不免會覺得有點累,遂拄長矛而立,以權讓腰腿略得稍歇,同時繼續極目向城南遠眺。

他現正在看的,不是董憲部已將崩潰的北陣,而是董憲北陣西南邊的那個己軍之陣。

這個陣地,正就是力子都派過去的那千餘部曲組成的陣地。

董憲部的北陣已快要崩潰,其北陣部曲逃跑的喊叫聲,曹乾等都依稀聽到了,此陣卻是紋絲不動,陣中那千餘力子都部的部曲只是由坐改戰,做出了備戰的姿勢,但直到而下,仍舊軍旗豎立原地,將士不前,分毫無有出助董憲北陣的跡象,竟是就在兩裡開外的地方旁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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