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皓月當空,庭院中,依然有人在練劍。
已是仲秋,眼看兒子卻揮汗如雨,徐太妃在旁觀看一陣,將兒子的親衛梧直叫到了跟前。
“今日王爺進宮,所為何事?”
她輕易不過問兒子的事,但今日這狀況,一看便知他是碰上了什麼不如意的事,倘若去問,他必定不會說,所以她只能來問梧直了。
所幸梧直也與她直言道,“啟稟太妃,王爺今日本是去請陛下的賜婚旨,但陛下卻因衛姑娘那日宮宴所言未予准許。”
徐太妃瞭然。
第二日一早,徐太妃早起梳妝,去了宮中。
自打先王薨逝,她幾乎不出家門,此時聽說這位長媳求見,弘武帝大感驚訝,硬是在百忙之中見了她。
“臣媳餐見父皇。”
徐太妃照規矩行禮。
弘武帝只當出了什麼事,忙問,“怎麼忽然來見朕?”
徐太妃開門見山道,“臣媳聽說,昨日阿琰來求陛下賜婚旨。其實,是臣媳看中了衛姑娘,那日宮宴上衛姑娘大方知禮,雖從小失母,但家教良好,臣媳甚為喜歡,料想若是母后還在,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弘武帝這才醒過味來,敢情是長孫請的說客?
正欲拿喬,卻聽長媳又道,“父皇有所不知,臣媳一看見衛姑娘,就不禁想到阿琰,衛姑娘生母早逝,是衛老夫人將其撫養成人,且教養的如此好;回想先王駕鶴西去時,阿琰才不過十四歲,這些年也正是多虧父皇敦敦教導,才叫阿琰長大成人,母后與先王在天之靈,定也感念父皇。”
弘武帝沉默了。
長媳說的不錯,長子離世時,長孫才十四歲,少年失父,是多少人難以承受之痛。
唉……
倘若長子與髮妻在世,不知是不是會同長媳一樣的想法?
“這麼多年,你們也受苦了。”
弘武帝沉默許久,終於感嘆道,“回去吧,朕自有數。”
徐太妃應是,便叩首謝恩,出了宮門。
回去的路上,婢女月如關問道,“太妃,陛下可允了您所求?”
徐太妃微微一笑,“應是成了。”
嫁入皇家這麼多年,她豈會不知,這位公爹的軟肋,正是婆母與他已逝的夫君。
當晚,宮中降下了兩道聖旨。
第一道是賜田雲秀為安王側妃,送去了安王府與田家。
對於這道賜婚旨,朱光深並無太多喜悅之情,謝恩接旨後,便叫人放去了書房。
自然,重來一回,他此時仍需田家,但田雲秀這個女人他上輩子已是厭煩至極,今次重逢,她也依然沒有改掉本性,他本不想再要她,哪知此時卻不得不要她。
當了一回皇帝,他實在厭惡這種受人擺佈的感覺,更加憎惡那背後設計之人。ωwω.χS㈠2三.nετ
“朱永琰……”
正在咬牙切齒之際,哪知探子卻帶給了他另一個訊息。
“啟稟王爺,陛下剛剛降下聖旨,冊鎮國公長女為巽王妃。”
“什麼?”
朱光深一下從座上立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國公衛崮之女婉寧,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溫脀恭淑,柔明毓德。茲特以指婚皇長孫巽王,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
如同上回衛俊鴻被賜婚一樣,隨著宣旨官話音落下,衛家上下都是一片驚訝。
衛婉寧也稍感意外。
她雖然相信朱永琰能做到,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畢竟此時距離那晚她同巽王說出口,還不過三天……
不過,快也有快的好處。
此時聖旨一下,她便成了欽定的巽王妃,朱光深身為叔叔,根本無法來打她的主意了。
“恭喜大姑娘!”
“恭喜寧姐兒。”
“恭喜大姐姐。”
送走了宣旨官,府中響起一片恭賀聲。
下人們臉上都一片欣喜,繼母與嬸嬸們也領著弟弟妹妹們向她道喜,她即將成為巽王妃,一下成了府中身份最為尊貴的人,甚至高過了才嫁過來的錦容。
唯有祖母面色不算輕鬆。
如今陛下年老,而儲君之位卻未定,料想不久之後,定會迎來一片明爭暗鬥血雨腥風,他們原想盡力避開不摻和,如今這道聖旨,卻徹底打破了這種希望。
衛婉寧當然明白祖母在擔憂什麼,便安慰道,“有些事不是我們想躲就躲得了的,祖母放心,我覺得,巽王殿下十分不錯。”
衛老太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