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看得明白,但這種閒事可無人敢管,眾人只看向衛婉寧,等著看她怎麼回應。
沒想到,衛婉寧的婆母徐太妃卻先開口道,“多謝貴妃娘娘美意,只是我們怕是無福消受,先王才去幾年,我們府上豢養舞姬只怕有些不合適,再者,我平素喜歡清靜,不若還是留在宮中,給您解悶好。”
包括衛婉寧在內,眾人都十分意外,別看徐太妃平素沉默寡言,但一開口,卻有種叫人無法反駁的氣勢。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陳貴妃再堅持,只怕場面會變得難看。
“倒是我沒考慮周全,”
陳貴妃尷尬笑道,“那就算了吧。”
便算是作罷了。
吃過午宴,這一天的大事便算是結束,朱永琰還在乾明宮參加朝廷的元正大宴,衛婉寧便先與婆母回了王府。
婆媳二人同乘一駕車,車廂內沒有外人,衛婉寧主動道,“今日多謝母親。”
她當然知道,陳貴妃給她塞人,一是為了噁心她,二也是想在他們府中安插眼線,她雖然事後可以想辦法將人在府中看住,但不若婆當場拒絕的好。
如此一來,便徹底斷了陳貴妃今後接連不斷王府中安插人的可能。
當然,無論如何,此事最大受益者還是她自己,她當然該對婆母心存感激。
卻見徐太妃微微笑道,“從前仁德皇后在世時,曾對我說過,她吃過的苦,不願叫我再嘗,加之先王體弱,所以府中從未立過側妃侍妾之類。而今推己及人,我未吃過的苦,也不忍叫你去嘗。往後的事,我可能管不了那麼遠,但眼下,能幫你還是該盡力幫你。”
話音落下,衛婉寧頓覺一陣溫暖由心底湧出。
她忍不住再度道謝,“母妃待我之心,乃天下婆母少有。”
徐太妃又是一笑,道,“你是個穩重的好姑娘,阿琰能娶到你,我也能放心了,今後還要拜託你好好照顧陪伴他才是。”
衛婉寧自是點頭應是。
心間卻更加複雜起來。
今生遇見這樣一位婆母,實乃老天厚待她。
可她,只怕受之有愧。
元正大宴頗為冗長,衛婉寧回府歇過午晌,才聽說朱永琰回府。
猜到他大約飲了酒,她便親手用烏梅沙果煮了一壺解酒茶,遞給雪雁道,“給王爺送去。”
今日元正,他有不少幕僚登門拜年,她並不方便親自去送。
雪雁應是前去,沒過多久,便回來與她覆命,“王爺飲了醒酒茶,說晚間過來用膳。”
衛婉寧頷首,又吩咐雪梅,“你去知會膳房,叫晚上做一道紅煨牛肉,荷包裡脊,松茸雞湯,兩盤羊肉餃子。”
這都是朱永琰愛吃的菜,由她這幾日觀察而知。
雪梅應是,立刻去了膳房,一路心間十分欣慰。
這幾日不難看出,王爺疼愛主子,而主子也體貼王爺,小兩口真是神仙眷侶。
眼看暮色四合,朱永琰踏進了後院。
恰好菜餚剛剛擺好,夫妻二人在飯桌前坐下,衛婉寧還親自為夫君盛了熱湯。
朱永琰笑道,“得賢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半是真心,半是玩笑,衛婉寧卻不好意思道,“妾不過行分內之事,王爺過獎了。”
二人舉著,吃了一陣,衛婉寧將白日宮中之事主動告知。
“今日陳貴妃本想為難與妾身,幸好母妃替妾身開口婉拒,母妃真乃天下難得的好婆母。”
朱永琰頷首道,“母妃從前一直想要個女兒,只可惜沒能如願,日後你若無事,可常去同她說說話。”
衛婉寧應是。
而後斟酌了一下,又誠懇道,“王爺哪日若有中意的女子,大可與妾身直言,妾身定不會狹隘嫉妒……”
話未說完,卻聽“啪”的一聲。
朱永琰將筷子擱下,道,“你果真這樣想?”
衛婉寧點頭,“妾身願王爺能子嗣隆盛。”
她做過皇后,豈會不知,子嗣隆盛亦是帝王職責之一,且從大局來看,若朱永琰想如朱光深那般娶幾位可穩固實力的側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哪知沒容她解釋,卻見朱永琰涼涼道,“本王吃飽了。”
語罷竟起身,徑直走了。
衛婉寧一頓。
須臾,雪梅雪雁入到房中,小心覷她面色。
“主子,王爺怎麼走了?”
“奴婢看,王爺臉色似乎不太好,您二位吵架了?”
衛婉寧微微凝眉,望著他碗中尚未動的熱湯,心間忍不住疑惑起來。
難道,他不喜歡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