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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說實話,除過父皇,蕭鈞這一生甚少敬重過什麼人,但衛離卻是其一。

他幼年時便聽聞這位將軍立下的赫赫的戰功,甚至一直將其奉為自己的榜樣。

只可惜他尚未長大,衛離卻辭官遁世了,若非三年前的那場相救,兩人或許到現在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從前蕭鈞一直很困惑,但凡武將,必有一腔熱血,又是什麼原因,會叫衛離這樣的一代名將看破紅塵?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無非是失望與心死。

原來失去了所愛,再勇猛的男人,也會失去鬥志,看破紅塵。

然而須知造成今日這般局面,姑母蕭怡容,駙馬常乾,甚至自己的父皇宣和帝,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夜色深重,時間已是不早,他斂起復雜的思緒,對和尚道,“大師早些歇著吧,本王先回去了。”

和尚沒有挽留,目中仍然殘存深深的悲傷,就這般目送他出了山門,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

又是一路快馬,時候不久,他便入了城門。

只是他今次並未急著回王府,稍頓之後,悄悄調轉方向,再度回到了晏府,先前跟那姑娘說話的地方。

蕭鈞明白,今夜舊事揭開,心如刀絞的不止衛離,她也是痛苦的,當時那雙倔強的眼眸中隱約閃爍的淚光,至今還閃在眼前,回想起來,總叫人有些於心不忍。

所以他現在才鬼使神差的再次回到這裡,或許只是想看一看,她是否已經回來了吧……

夜風寒涼,輕拂起他的袍角,他靜靜立著,眼見那窗中的燭火跳動,隱約映出她的身影,時候不久,卻又熄滅,窗中一片漆黑,再也沒了動靜。

料想她該是睡了吧。

他漸漸回神,不由得自嘲般笑了笑。

她非一般弱女子,回個晏家還不是輕輕鬆鬆?自己今日這般跟過來,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而眼看天色將亮,再待下去,恐怕會叫早起的下人給現,他便斂起思緒,悄無聲息的出了晏府。

也罷,先叫她睡個好覺,其他事,下回見面再說。

~~

蕭鈞的願望雖然很美好,只可惜,拂清這一覺,睡得並不怎麼好。

一夜夢魘糾纏,幼年的情景彷彿重又回到了眼前,可憐她腦間雖清楚那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夢中卻依然難免痛哭與憤怒。

如此噩夢糾纏了半宿,後果可想而知。

天亮之後,小翠進房要伺候她起床,還未張口問好,先被她紅腫的眼睛給嚇了一跳。

小丫頭鮮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問道,“姑娘莫不是哭過了?眼睛怎麼這樣紅?”

拂清尷尬地笑了笑,道,“昨夜做了噩夢,沒睡好而已。”

小翠猶豫的哦了一聲,不敢再多問,忙去端了水來伺候她洗漱。

等她淨好面,又拿了脂粉匣子來要給她撲粉,道,“姑娘白淨,如此眼袋便很明顯,還是上些妝吧,瞧起來精神一些。”

她沒有拒絕,點了點頭,由著小翠忙活,忽然間想起一事,便問道,“對了翠兒,你知不知道,昨日可有哪位姓周的男賓來赴宴?”

小翠一愣,道,“昨日賓客可不少,光男賓好像有百來十位,至於有沒有姓周的,還真不好說……姑娘為什麼這樣問?”

拂清便將昨日花園裡遇見醉鬼的事給說了一遍。

小翠聽完,登時就瞪起了眼睛,罵道,“這人也太過分了,來別人家裡做客,喝醉了不說,還能跑到後院調戲姑娘?不成,您一定得把這事稟報給相爺,不能叫他白白欺負了您。”

拂清道,“可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如何去告狀呢?還有,這人不聲不響的從旁邊出來攔我,可不像誤打誤撞的,沒準兒一直在旁邊等著呢,而且看似一身酒氣,卻還能立刻認出寧王。”

小翠一頓,想了想,試著道,“您是說,他沒喝醉酒,是特意埋伏在那裡的?若果真如此,可就更過分了,絕不能輕易放過啊!”

拂清點了點頭,“所以我想知道他的身份,你有沒有辦法,幫我打聽一下?”

小翠稍稍一想,道,“我去問一問昨日在前頭侍宴的丫鬟小廝,說不定能有收穫。”

拂清微微一笑,“那就有勞你了。”

梳妝完畢,該用早飯了,小霜勤快的從膳房提了食盒,又在桌上一一擺放好,就等拂清入座。

哪知卻在此時,聽見門外響起通傳聲,倒是大姑娘來了。

大姑娘?晏明雲?

這可是稀客啊。

拂清腳步一頓,眼望著晏明雲進了房中。

來人神色有些清冷,打量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她上過妝容的面上,道,“看來我來的正好,姐姐已經起來了,只是不知今日有什麼喜事?姐姐平常素淡慣了的人,今日竟然也上了妝?”

晏明雲這一大早的來,言語還不冷不熱的,小翠不由得心間一緊,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趕緊去瞧拂清,卻見她只是淡淡一笑,道,“沒什麼喜事,是婢女見我面色不太好,替我上的妝,你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眉目間同樣一片清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