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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神庙内遇玄夜黑袍藏秘语含机血奴围堵箭破阵玉佩合纹龙影(第1页)

第二章:瘴骨

迷雾沼泽的瘴气是活的。

灰绿色的雾气像无数条小蛇,缠上脚踝时凉丝丝的,钻进鼻孔却带着铁锈味。我攥着猎灵弓的手沁出冷汗,弓身的牛角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冷光,掌心的三道血痕时隐时现——自离开落羽涧,这符咒就没安生过,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贪婪地吸食沼泽里的邪气。

“跟着我的脚印走。”玄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的黑袍下摆已经沾了泥,却依旧走得稳当。灯笼被他提在手里,光透过瘴气散成一团朦胧的黄,勉强照亮身前三尺地。

我没应声,只是盯着他踩出的脚印。沼泽地里的黑泥软得像腐肉,他的脚印陷下去半寸,却没冒气泡——这不合常理,寻常人踩上去,泥里的沼气会“咕嘟”冒泡,腥得能呛死人。

“你不是凡人。”我突然开口,箭袋里的鹰羽箭被指尖摩挲得亮。昨晚在落羽涧,他躲开我那道无形箭气时,身形快得不像人类,倒像山里的风狸。

玄夜脚步顿了顿,没回头:“万灵泽里,谁又是纯粹的凡人?”

这话像根刺扎进我心里。是啊,爹能听懂兽语,娘看一眼云色就知明日是否有雨,哥能在黑夜里视物——落羽涧的人,本就和山外的“凡人”不一样。可玄夜不一样,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气,像极了玄阴子的人化成的黑水,只是更淡,更隐蔽。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瘴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一尺。周围开始响起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人拖着锁链在泥里走。我拽紧弓弦,掌心符咒突然烫,这是有邪祟靠近的征兆。

“别动。”玄夜压低声音,灯笼猛地熄灭。

黑暗瞬间涌来,裹着湿冷的瘴气贴在脸上。我屏住呼吸,听见那“沙沙”声越来越近,还混着牙齿打颤的响动,像是冻极了的人在抖。

“是……是阿翎吗?”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阿翎,我好冷……”

是娘的声音!

我浑身一震,差点松开弓弦。娘不是已经……我猛地转头,看见瘴气里浮出个模糊的影子,穿着娘那件靛蓝色的粗布衫,头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正是娘临终前的模样。

“娘!”我失声喊道,抬脚就要冲过去。

手腕突然被攥住,玄夜的手冷得像冰:“是瘴气幻象,别信。”

“放开我!那是我娘!”我挣扎着想甩开他,眼眶热得疼。娘的影子就在前面,她伸出手,指甲缝里还沾着血,和我最后看见她时一模一样。

“阿翎,快来啊……娘好疼……”娘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血腥味的风拂过脸颊。

掌心的符咒突然烧起来,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恍惚间,我看见娘的影子脚下,有无数只苍白的手在泥里抓挠,那些手的手腕上,都戴着和血奴一样的骷髅铜钱。

是幻觉!我猛地清醒过来,抬手就往玄夜的手腕砍去——他攥得太紧,我只能用刀柄砸。

玄夜松开手,我趁机后退半步,拉满猎灵弓。没有箭,但符咒的红光已经在弓弦上凝聚,对准那团影子:“妖孽,敢化我娘的样子!”

“阿翎,你要杀娘吗?”影子突然凄厉地尖叫,身形扭曲起来,粗布衫裂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内脏,“你连娘都不认了?你这个不孝女!”

红光“嗡”地射出,穿透影子的瞬间,它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化作无数灰绿色的光点消散在瘴气里。泥地上留下一滩粘稠的黑水,和昨晚那些黑袍人化成的一模一样。

我喘着粗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若不是玄夜拉住我,我怕是已经被幻相引进泥沼,成了那些手的祭品。

“沼泽里的瘴气能勾人执念。”玄夜重新点亮灯笼,光线下,他的侧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你越想什么,它就越能化成什么骗你。”

我没理他,只是擦了擦掌心的汗。刚才那一瞬间,我确实动摇了——哪怕知道是假的,听见娘的声音,看见她的样子,我还是想靠近。这种执念,竟成了邪祟的可乘之机。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幻象,为什么不早说?”我冷声问,指尖依旧扣着弓弦。

“说了,你就信吗?”玄夜反问,语气平淡,“猎灵人的心,比石头还硬,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我语塞。他说得没错,从落羽涧出来,我就没信过他。可刚才,又是他救了我。

往前走了没几步,灯笼的光突然照到个东西。是块木板,半截陷在泥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山”字——是爹做的记号!落羽涧的人进山,都会在关键路口刻上家族徽记,方便辨认方向。

“这是我爹刻的。”我蹲下身,擦掉木板上的泥,“他来过这里。”

玄夜也蹲下来,指尖在“山”字上敲了敲:“刻痕很新,最多三天。看来你爹遇害前,确实往沼泽深处去了。”

三天前……正是爹娘出事的前一天。爹为什么要往沼泽深处跑?难道他早就知道玄阴子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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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去找灵脉了?”我抬头问。玄夜说过,玄阴子要猎灵弓是为了打开灵脉,爹会不会是想提前毁掉灵脉,阻止玄阴子?

玄夜沉默了片刻,点头:“有可能。落羽涧世代守着灵脉入口,你爷爷当年就是为了封印灵脉,才把玄阴子赶出门的。”

“玄阴子真是我大伯?”我想起昨晚他说的话,心里像堵着块石头。如果是真的,那这场灭门之仇,就成了窝里斗,荒唐又讽刺。

“是不是,你见到他就知道了。”玄夜站起身,“他左眉骨上有块疤,是小时候跟你爹抢猎灵弓,被弓弦抽的。”

我把这点记在心里,指尖在弓身上摩挲。爷爷、爹、玄阴子……这三个男人,都被猎灵弓和灵脉缠在一起,如今又轮到了我。

往前走了约莫两里地,沼泽渐渐变得干爽,出现了成片的芦苇。芦苇秆有一人多高,叶子边缘锋利如刀,风一吹,出“呜呜”的响声,像女人在哭。

“小心,前面是‘骨苇荡’。”玄夜压低声音,把灯笼的光调暗,“芦苇下面埋着很多骨头,都是被血奴拖来的。”

我屏住呼吸,果然听见芦苇深处传来“咔哒”声,像是骨头在互相碰撞。掌心的符咒又开始烫,这次比之前更剧烈,像是有火在烧。

“血奴在附近。”我低声说,将猎灵弓横在胸前。

玄夜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黑色粉末撒在我俩周围:“这是驱邪粉,能暂时遮住活人的气息。”

粉末落地时,出“滋滋”的轻响,瘴气遇到粉末,竟像被烫到似的退开三尺。我心里一动,这粉末的气味有点熟悉,像是……哥去年在山里采的“断魂草”磨的粉。那草有剧毒,能毒死一头熊,哥说还能“避邪祟”,当时我还笑他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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