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刘掌柜。”
“去吧。”他挥挥手,“记住,做生意和做人一样,得有进有退,但骨头不能软。”
去岭南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马车在泥泞的山道上颠簸,车轮陷进泥里是常事。越往南走,天气越湿热,草木疯长,遮得太阳都只剩个光斑。护卫们轮流开路,裤腿上沾满了泥水和草籽,有人还中了瘴气,起了高烧。
走到靖州边界时,突然从林子里窜出一群山匪,个个手持刀枪,脸上涂着红泥,嗷嗷叫着要抢东西。护卫们立刻拔刀迎上去,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我缩在马车里,听见外面的砍杀声,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号角声。山匪们脸色一变,骂骂咧咧地往林子里跑。我掀开窗帘,看见一队穿着藤甲的士兵策马而来,为的是个络腮胡大汉,腰间挂着把弯刀,正是李土司。
“你就是苏璃?”他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审视。
我从马车上下来,递上刘掌柜的信:“晚辈苏璃,见过李土司。”
他看完信,眉头舒展了些:“刘老头倒是会给我找事。”他翻身下马,“跟我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土司的寨子建在半山腰,竹楼层层叠叠,寨民们穿着彩色的筒裙,看见我脸上的白痕,眼神里满是好奇,却没人敢指指点点。比起京城人的虚伪,他们的目光坦诚多了。
晚上的宴席上,李土司喝了碗米酒,抹了抹嘴:“江南的事,我听说了。那些香料商仗着有吏部尚书撑腰,在江南作威作福,早就该治治了。”
“土司愿意帮我?”我问。
“刘老头的面子,不能不给。”他笑了笑,“但我也有条件。你得教寨里的姑娘们做香膏,让她们也能赚点钱。”
“这有何难?”我立刻答应,“我不仅教她们做香膏,还会把璃记的销路分给她们,保证她们能赚到钱。”
李土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大笑起来:“好!果然是刘老头看中的人,爽快!”他拍了拍手,“来人,把凝香花的种子拿来!”
一个寨民捧着个陶罐上来,里面装着黑色的种子,像小石子似的。“这就是凝香花的种子。”李土司说,“月圆之夜种下去,三个月就能开花。只是这花娇贵,得用山泉水浇,还得用糯米汁当肥。”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陶罐,像捧着稀世珍宝。
在靖州待了半个月,我教会了寨里的姑娘们调香膏的手艺,又和李土司订了长期的香料供应合同。离开那天,寨民们站在寨门口送我们,手里捧着刚摘的果子,眼里满是不舍。
“苏掌柜,一定要回来啊!”一个扎着小辫的姑娘喊道。
我挥挥手,眼眶有些热。原来,真心换真心,在哪里都管用。
回到京城时,已是初秋。
刚进璃记,小莲就抱着我哭:“掌柜的,您可回来了!您走之后,锦绣阁的王奎天天在门口闹事,说您卷款跑了,还拉了好多人来砸铺子!”
“他人呢?”我问。
“被太子殿下派人抓起来了,听说这次要判流放!”小莲破涕为笑,“还有江南的香料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集体降价,还派人来道歉,说以前是猪油蒙了心!”
我心里清楚,这肯定是太子的手笔。他不仅帮我稳住了京城的局面,还敲打了江南的势力。
晚上,太子来铺子里,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回来了。”他看着我,眼里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
“嗯。”我把凝香花的种子给他看,“你看,我找到这个了。”
他接过陶罐,放在鼻尖闻了闻:“就是苏婉老祖宗提到的凝香花?”
“是。”我点点头,“李土司说,这花能让香膏的香味持久不散。”
他笑了:“看来,你的香膏要成贡品了。”
我从行李里拿出那本苏婉的手札,翻到最后几页:“对了,我在靖州现了几页新的记录,是苏婉老祖宗晚年写的。”
手札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清。上面写着:“所谓诅咒,非恨非怨,乃护吾辈后人也。当年吾拒太子之婚,非因容貌,因见其羽翼未丰,朝堂凶险,恐连累苏家。吾以血下咒,令后人貌丑,避权贵耳目,待时机成熟,遇真心人,咒自解……”
我看到这里,手突然抖了起来。原来苏婉的诅咒,根本不是因为被权贵逼迫,是为了保护后人!她怕自己的经商天赋引来祸端,怕皇权争斗牵连家族,才故意用“丑相”做伪装,让后人能安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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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遇真心人”也不是指爱情,是指能让苏家后人摆脱束缚、放心展露才华的时机!
太子看着手札,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