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感慨道,“比我们想象的更了不起。”
我摸着脸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白痕,突然明白了。胎记的消退,不是因为太子的“真心”,是因为我不再需要这层伪装了。我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有了不必再躲躲藏藏的底气。
所谓诅咒,从来都是块需要自己捂热的玉。你弱,它就是硌人的石头;你强,它就暖得能焐热整颗心。
吏部尚书显然没料到我能活着从岭南回来,更没料到江南的香料商敢反水。
他狗急跳墙,竟让人伪造了我的账本,说璃记偷税漏税,还勾结岭南土司,意图谋反。奏折递上去的第二天,他就带着衙役闯进璃记,要查封铺子,把我抓进大牢。
“苏璃!你可知罪!”他举着伪造的账本,满脸得意,“人证物证俱在,我看这次谁还能保你!”
我站在柜台后,手里把玩着一盒刚做好的凝香花膏,笑得平静:“尚书大人,伪造账本可是欺君之罪,您确定要赌?”
“死到临头还嘴硬!”他挥手,“给我拿下!”
衙役们刚要动手,太子带着护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另一本账本:“王尚书,你要的账本,孤这里有一本真的。”
那是璃记的真实账本,每一笔收支都清清楚楚,还有户部官员的签章。太子把账本扔在地上:“至于勾结土司,李土司昨天刚派人送来贡品,说感谢朝廷的扶持,还提到了苏璃教寨民谋生的事。父皇很是欣慰,说要给璃记颁块‘富民’匾额。”
吏部尚书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手里的假账本“啪嗒”掉在地上。
“你……你……”他指着太子,气得说不出话。
“我什么?”太子冷笑一声,“王尚书,你构陷太子妃,伪造账本,勾结商人垄断市场,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你说,孤该怎么处置你?”
“太子妃”三个字,像重锤砸在吏部尚书心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殿下饶命!臣有眼无珠!臣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太子没理他,对护卫说:“把他拖下去,交刑部审问。”
看着吏部尚书被拖走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争了一辈子权力,斗了一辈子阴谋,最后却栽在了自己最看不起的“市井女子”手里。
晚上关了铺子,我和太子坐在后院的桂花树下,手里捧着桂花糕。
“父皇说,下个月就给我们赐婚。”太子说,“婚礼会办得很盛大。”
“会不会太张扬了?”我问。
“就要张扬。”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孤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苏璃是孤的太子妃,是孤认定的人,谁也不能欺负。”
月光透过桂花枝桠,落在我脸上。我摸了摸那道几乎消失的白痕,突然觉得,这道疤就像一枚勋章,记录着我的过去,也见证着我的新生。
赐婚的圣旨下来那天,京城飘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我穿着太子府送来的嫁衣,坐在铜镜前。镜中的女子,眉眼清秀,脸上那道白痕已经淡得像一层薄雾,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小莲给我插上凤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掌柜的,您真好看。”
我摸着凤钗上的明珠,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粪堆里见到太子的情景。那时的我,满身污泥,脸上的胎记像条蜈蚣,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穿上嫁衣,成为他的妻。
婚礼当天,十里红妆从璃记铺子里一直铺到太子府,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有人扔来花瓣,有人喊着“新婚快乐”,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人,如今都满脸羡慕。
拜堂时,太子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说:“苏璃,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是啊,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了。
不是因为我成了太子妃,不是因为胎记消失了,是因为我终于明白,一个人的价值,从不由别人定义。你可以出身卑微,可以容貌平平,但只要你够强,够韧,够勇敢,就能活成自己的光。
就像苏婉老祖宗的诅咒,看似是枷锁,实则是保护。它逼着我在逆境中成长,逼着我学会靠自己,逼着我明白——命运这东西,从来都握在自己手里。
洞房花烛夜,太子解开我的凤冠,指尖轻轻拂过我脸上的白痕:“还疼吗?”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早就不疼了。”
那道痕,那块玉,那段被诅咒的过往,终究被我亲手捂热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映得满室通红。我知道,属于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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