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画前,指尖拂过那抹朱砂。颜料还很新,不像放了很久的样子。更奇怪的是,画轴的缝隙里,卡着半片干枯的桃花瓣——和柳氏当初那个锦囊里的一模一样。
"这画是谁挂的?"我问。
知府愣了愣:"是、是柳成的管家,说这是柳成最宝贝的画"
"把那管家带来。"萧彻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就去。"
管家被带来时,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直磕头。萧彻没问话,只是把那半片桃花瓣扔在他面前。管家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说。"萧彻的短刀"噌"地出鞘,刀光映在管家眼里,"谁让你挂这幅画的?柳成藏在哪?"
"我、我不知道"管家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是、是个蒙面人让我挂的,说挂了就能保我全家性命"
"那蒙面人长什么样?"
"看不清"他哭丧着脸,"只记得他右手缺了根小指,说话有点结巴"
右手缺了根小指,结巴。
我和萧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是沈文轩的贴身小厮,当年沈文轩被关进天牢,这小厮就带着沈家家财跑了,没想到竟投靠了柳成。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管家咽了口唾沫,"说等将军您来了,看到这幅画,就会就会变成怪物"
果然是冲着饕餮来的。
他们知道萧彻最恨被人当作怪物,故意用这种方式激怒他,逼他失控。
"柳成在哪?"萧彻又问,刀身抵在了管家的脖颈上。
"在、在太湖的船上"管家终于扛不住了,"说、说要等将军您失控了,就带着人打过来"
萧彻收了刀,对身后的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们立刻拖走了管家,院子里只剩下我们和那幅渗人的《猛虎下山图》。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有人在外面哭。
"他们倒是会挑时候。"我看着画中被涂红的虎眼,突然觉得很可笑,"以为这样就能激怒你?"
"以前或许会。"萧彻走到我身边,伸手将画摘了下来,"但现在不会了。"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我的脸颊,"因为我知道,我要是失控了,最难受的是你。"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湿漉漉的披风里,闻着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混着雨水的味道。
"我们去太湖。"我说,"去会会他们。"
太湖的水,绿得像块巨大的翡翠。
我们租了艘渔船,伪装成打渔的夫妇,慢悠悠地往湖心划。萧彻穿着粗布短褂,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狰狞的伤疤——那是上次凶兽破封时被饕餮的利爪划的,深可见骨,如今虽长好了,却永远留下了印记。
"你看那边。"他突然指着远处的芦苇荡,"有艘画舫,挂着红灯笼的那个。"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艘画舫藏在芦苇荡里,船头挂着的红灯笼在风里晃悠,像只嗜血的眼睛。
"就是那艘了。"萧彻将船桨往水里一插,渔船稳稳地停在水面上,"柳成肯定在上面。"
我们悄悄绕到画舫后面,萧彻用匕撬开了船板。刚钻进去,就听到船舱里传来说话声。
"那怪物真会来?"是柳成的声音,尖细得像只公鸭。
"放心吧柳大人。"另一个声音结结巴巴的,正是那个缺了小指的小厮,"小的亲、亲眼见过,只要一、一激怒他,他就会变、变成浑身是毛的怪物"
"那就好。"柳成的声音里带着得意,"等他变成怪物,我们就放箭,把他和那个小贱人一起射死!到时候,江南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还有沈公子留下的那些兵、兵符"
"闭嘴!"柳成突然呵斥,"不许提那个废物!要不是他没用,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劲!"
我和萧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冷意。沈文轩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柳成手里的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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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轻轻推了推我,示意我躲到柱子后面。他自己则抽出短刀,悄无声息地朝船舱走去。
"柳大人,该、该动手了吧?"小厮的声音有点慌,"天、天快黑了"
"急什么?"柳成哼了一声,"等那怪物来了再说"
话没说完,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我探头一看,萧彻已经踹开了舱门,短刀抵在柳成的脖子上。那个小厮吓得瘫在地上,裤脚湿了一片,显然是吓尿了。
"柳大人,别来无恙?"萧彻的声音冷得像冰,"找我找得这么辛苦,有什么事?"
柳成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喊:"你、你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