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血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我胳膊上缠布条。我这才现,胳膊被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没事。”我想挣开,却被他按得更紧。
“再流就没命了。”他瞪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急怒,“沈绾,你不是一个人在战,别把自己作死!”
他的手指擦过伤口时,我疼得嘶了一声,却突然笑了。原来这个总装得云淡风轻的公子,也会有急眼的时候。
缺口终于被堵住时,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寨子里到处是尸体和血迹,活着的人都瘫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赵虎拄着刀,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了:“公主,撑不了多久了,李彪的主力还没动,我们……我们快没箭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箭筒早就空了,炸药也用完了,剩下的人不是带伤就是力竭,根本挡不住下一轮进攻。
谢辞突然站起来,走到寨墙边,望着山下:“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我和赵虎同时看向他。
“李嵩的大军在后头,离这里还有一天路程。”谢辞指着远处的山谷,“李彪急着抢功,肯定没等主力就先攻寨了。我们现在从密道出去,绕到他背后,烧了他的粮草,他必退兵。”
“可密道只能容一人通过,而且出口离敌军大营太近,太危险了!”赵虎反对。
“我去。”谢辞看着我,“你留在这里,带着大家守住寨子,等我回来。”
“我跟你去。”我抓住他的胳膊,“密道我熟,昨天查内奸时我去过一次。”
“不行!”谢辞皱眉,“你胳膊有伤……”
“我的伤不碍事。”我打断他,举起那支磨亮的箭,“而且,我得亲手烧了李嵩的粮草,为我娘,为我爹,为所有被他们害死的人。”
谢辞看着我眼尾的朱砂痣,看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好,一起去。”
赵虎把我们送到密道口,塞给我们两把短刀和一个火折子:“公主,谢公子,一定要活着回来。”
密道又黑又窄,只能弯腰往前走。黑暗里,我能听到谢辞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心跳的声音。
“阿绾,”他突然停下来,在我手心里塞了个东西,“这个你拿着。”
是块玉佩,和“玉碎宫倾”能拼上的那半块,只是背面刻着个“辞”字。
“这是……”
“我谢家的信物,”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有点闷,“若是我没回来,你拿着这个去御史府,我爹会护着你。”
“不许说胡话。”我把玉佩塞回他手里,“要拿一起拿,要回一起回。”
他没再说话,只是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很热,带着薄茧,握得很紧,像要把我的手骨捏碎。
密道出口在敌军大营西侧的山壁后,长满了藤蔓。我们扒开藤蔓时,正好看到几个士兵在搬运粮草,堆得像座小山。
“李彪果然把粮草放这儿了。”谢辞压低声音,“我去放火,你在这儿接应,若是听到动静,就往东边跑,别管我。”
“不。”我抽出短刀,“我去吸引注意力,你放火。”
没等他反对,我就绕到大营另一侧,捡起块石头,砸向一个士兵的头盔。
“谁?!”士兵喊着,朝我这边看来。
我转身就跑,故意把他们往远离粮草堆的方向引。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跑到一片树林时,我停下来,转身迎上去。短刀刺进第一个士兵腹部时,我听到了身后的爆炸声——谢辞得手了!
可下一秒,我就被人从背后踹倒在地,短刀飞了出去。是李彪。
“前朝余孽,果然是你!”李彪踩着我的后背,笑得像头野猪,“抓住你,我就能升官财了!”
他拽着我的头,把我往粮草堆的方向拖。火已经烧起来了,浓烟滚滚,士兵们忙着救火,乱成一团。
“谢辞!”我大喊,希望他能听到,能跑。
李彪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打得我嘴角流血:“别喊了,那个小白脸早就被我抓住了!”
他拽着我转过一个拐角,我果然看到谢辞被捆在树上,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血把月白色的长衫染成了暗红色。
“谢辞!”我的心像被生生剜掉一块。
“阿绾,别管我……”他挣扎着,却被士兵按住。
“啧啧,真是情深意切啊。”李彪掏出把匕,抵在谢辞的脖子上,“沈绾,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了他,不然……”
匕划破了谢辞的皮肤,渗出血珠。
“不要!”我喊道。
“跪下!”李彪怒吼着,匕又往下压了压。
谢辞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决绝:“沈绾,别跪。记住,你是公主,是沈策的侄女,膝盖不能弯。”
“我早就不是公主了。”我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我只是沈绾,一个想让喜欢的人活下去的沈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