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又一個孩子，要沒了。”

老夫人這一句話把白鶴染嚇了一跳，什麼叫又一個孩子要沒了？還有哪個孩子沒了？在原主的記憶裡，白家從未有過孩子夭折，雖然紅氏懷著白皓軒時多災多難的，但最終還是把孩子生下來了。

除此之外，也並沒有妻妾產的記憶，那老夫人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她將疑『惑』的目光投過去，老夫人卻躲了，再不提剛才那句話，只跟來傳話的人問是哪個大夫在給白花顏看診，又在聽了只是個學徒之後，嗚嗚地哭了起來。

白鶴染也不能再問了，回頭看了看跟來的兩個丫鬟，見兩個丫鬟也是懵著，就知道這事兒怕是在白家問不出根源來，只好先擱在心裡。

她站了起來，對老夫壤:“祖母別傷心了，五妹妹那頭我過去看看。就像祖母的，怎麼著也是白家的血脈，不管平日裡姐妹之間關係如何，我都不可能見死不救。總不能……總不能讓白家的孩子就這樣折損。”

她本想總不能讓白家再失去一個孩子，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老太太這麼大歲數了，她當晚輩的不能在這種時候去刺激對方，就算要問，也得等這件事情平息了再找機會。

“你能去給看看？”老夫人十分意外，“阿染，祖母都沒臉開這個口，畢竟你五妹妹她……她對你……不太好。”

“那種不好，不至於用命來還。”她衝老夫人笑笑，然後對迎春和默語道:“咱們往竹笛院兒走一趟。”

看著白鶴染出了門，老夫人長出了一口氣，李嬤嬤不明所以，還以為老太太是因為二姐去了竹笛院給五姐看病才鬆了口氣。卻不知，老太太心裡頭想著的，卻是自己險些把一個秘密給漏了嘴，釀出大禍……

竹笛院兒早『亂』成了一團，丫鬟大呼叫，一會兒叫葉姨娘，一會兒叫五姐，一會兒又高呼請大夫。

可是去哪裡請大夫啊？管家白福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站在竹笛院門口，對裡頭的丫鬟:“眼下大夫們都在大姐院子裡，大姐也同樣病情危急，你們這是在跟大姐搶大夫？”

那丫鬟急得直哭，“可是也不能瞅著葉姨娘和五姐不管呀！管家伯伯給想想辦法，看風華院那頭能不能分一個過來一個救救急？”

“救急？大姐那頭也急著呢！萬一耽誤了大姐的病情，你們誰負得起責任？再，你們這邊不是有大夫嗎？”

“那就是個學徒，連『藥』都下不準，針也拿不穩。五姐明明沒有多嚴重的病都被他給治壞了，管家伯伯，再不想想辦法，五姐就要挺不過去了呀！”

白福輕蔑地冷哼了聲:“挺不過去就挺不過去，一個庶女，真當自己是金枝玉葉？”

這話時，正好白鶴染三人拐個彎兒到了近前，一下子就聽進了耳朵裡。她都氣笑了，“一個管家，真當自己是王候將相大少爺了？”她走上前，直接越過白福站下，“回去告訴葉氏，她的孩子是人，白家的孩子也是人。都女子出嫁從夫，你去問問她，就是我問的，問她的『婦』德是跟誰學的？是誰教她的不但不從夫，還一到晚挖空心思要害夫家的孩子。”

白福是文國公府的管家，平日裡最近葉氏和白興言的話，就連老夫人他都不怎麼放在眼裡。可那是從前，現在就不同了，白家出了一個對他來相當於羅剎一樣的人物，那就是站在眼前的這位二姐，白鶴染。

他平時是左躲右避，就是不想跟白鶴染生正面衝突，甚至多一句話都不想跟白鶴染，哪怕多看一眼心都哆嗦。卻沒想到今兒在這裡不但碰上了，還讓二姐聽到了他的那些以下犯上的話。白福的心瞬間就涼了半截……

“還杵這兒幹什麼？”白鶴染挑眉，“滾到風華院兒去，回完了本姐的話，再去領罰。身為奴才以下犯上，幾十大板是躲不掉的。默語，跟著他一起去，再到錦榮院去問問，這種情況打多少板子才算夠。”

默語冷著臉點點頭，上前一步道:“白管家，走吧！”

白福臉都白了，兩條腿直打哆嗦，他想跟白鶴染求情，可又覺得還不如趕緊離開，到風華院去跟二夫人求情比較好。於是話也不出來，禮都顧不上行，連滾帶爬地就跑了。

迎春氣得直跺腳:“白管家以前還沒這樣囂張呢，最起碼到老夫人那裡也算恭敬有禮，可是沒想到人前背後竟如此不同。他這江…江…”

“叫狗仗人勢。”白鶴染轉回身，邁開步往裡走，同時吩咐竹笛院的下人們:“前面帶路，我去看看五妹妹。”

那丫鬟一邊哭一邊不停地給白鶴染謝恩，還不忘了求白鶴染給請個大夫。白鶴染拍拍耳朵開口道:“有哭的工夫，不如快走幾步讓我給你們姐瞧瞧，至於文國公府的大夫，就別指望了。”

屋子裡，白花顏在床榻上躺著，葉氏在下面軟榻上躺著，一個叨叨咕咕著胡話，一個披頭散臉『色』煞白，跟個死人一樣。邊上還站著個大夫，十五六歲模樣，滿臉青澀，手裡拿了張剛寫的『藥』方正在讓丫鬟去抓『藥』。

白鶴染走上前，伸手將『藥』方接了過來。屋裡人還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這種時候居然能在這裡看到二姐，那大夫更嚇了一跳，張口就道:“你也是院兒裡的丫頭？那還看什麼，還不趕緊去抓『藥』來！『藥』抓得慢了死了人，可就別怪我醫術不精了。”

白鶴染都氣樂了，“烏藤、紫石英。五姐落水染了傷寒，你開這些重鎮安神的『藥』幹什麼？還有七葉蓮，怯風止痛活血消腫的東西，用在五姐身上，合適？”

“你懂什麼？”大夫生氣了，“我是大夫！這方子我怎麼開就怎麼開！不按我的方子去抓『藥』，死了人你能負責嗎？”

白鶴染反問他:“聽你這話，若按你的方子抓，死了人你管？”

“我……我管不了。我只管開方子，人是死是活得看她們自己的造化。大冷兒的往湖裡跳，救不回來怪誰啊？怪我嗎？還不是她自己作死。這人哪，一旦自己作死，那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行了行了，快去抓『藥』吧，要是你們能弄到百年以上的老參，我也不用費這些個勁，切一片吊著命，好歹能拖到大姐那頭騰出人手，給這邊用用。”

迎春覺得這大夫態度不好，正準備訓斥一番，卻被白鶴染給攔了下來。“人家得沒錯，這人哪，一旦自己作死，那真是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不過——”她看向那大夫，“這人若死了，我負得了責，你卻不校所以，收回你的『藥』方，把你『藥』箱裡的銀針借給我，老老實實徒邊上站著吧！”

“你……”

“你什麼你？”迎春終於上話了，“這是府上的二姐。”

“二……姐啊！”大夫嚇得直伸舌頭，“就是那位在二夫人壽宴上燒紙錢的二姐？”

白鶴染抽抽嘴角，她這都是什麼名聲？

白花顏屋裡的丫鬟婆子們也是懵，白鶴染的到來讓她們都不知道該怎麼招呼，畢竟白花顏一直把這個二姐姐當成假想敵的，平時在屋裡除了罵還是罵，基本上已經樹立成敵對的了。現在二姐突然來了，這是要……

青草戰戰兢兢地上前來，給白鶴染行了個禮，問道:“二姐這是……”

“是給你家主子看病。”她一把將大夫的『藥』箱給提了過來，然後自關走到白花顏的床榻前。“準備燒酒和燭臺，青草和迎春留下，其它人出去。”她冷冰冰地吩咐著，再看了眼那大夫，“你也給我出去！『亂』開『藥』方草菅人命，當我白家是什麼地方？”

她這一嗓子可把人們嚇壞了，兩個婆子是連滾帶爬地出了門，一個膽大的丫鬟問了句:“那葉姨娘怎麼辦？”

她指那大夫:“抬出去讓他治，若是連這種傷心暈厥都治不好，下場自己掂量吧！”

終於人走乾淨，就剩青草和迎春。白鶴染凡事也不求人，自己動手以燒酒消毒，再以燭臺燒針，然後將白花顏剝成白羊，上上下下紮了二十多針，方才停下動作。

青草都看傻眼了，就連迎春也驚歎不已。

二姐離京三年，不一樣的何止是脾氣『性』子，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又是怎麼回事？這還是以前那個病病歪歪的二姐嗎？

面對這些變化，青草是疑『惑』，迎春則是感嘆，和再次慶幸自己跟對了主子。但是她也有些別的想法，比方:“姐費這工夫幹什麼？治回來了以後還不是給自己添堵。”

白鶴染搖頭，“雖然她挺執著於給我添堵的，但好在也算公平，因為在給我添堵的同時，也不忘了給咱們親愛的二夫人和大姐也添上幾筆。少了這麼一個能給那對母女找麻煩的妹妹，得多可惜呀！”

她一邊一邊看向白花顏，“已經醒了就別裝了，睜開眼睛表個態，我的對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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