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38章 雪上加霜

‘天祿’二年冬,皇帝變賣‘沁龍樓’,時值天下變動,‘沁龍樓’無人願意接受,只賣了二十萬兩銀子,‘匯錦’錢莊的客人亦感到危殆,紛紛提取現銀,朝廷現銀匱乏,無力償還,朝廷越缺銀子人們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就越要兌換現銀,於是京城、‘大龍城’、‘小龍城’一時人心惶惶鬧得不可開交。

皇帝無解唯有行寶鈔,然自二百多年前朝廷行寶鈔後連番貶值,至今已無人相信寶鈔,人人唯認金銀,乃至制錢亦貶值不少,曾經一千個制錢兌換一兩銀子,至今已變為四千枚制錢兌換一兩銀子。

‘天祿’二年臘月,臨近過年,皇帝將後宮金銀變賣一番,所得全部銀兩盡數投入火器研,本朝火器自‘啟宗’三十年後已有退步,且長於小火器,拙於大型火炮,雖也曾在‘西荒赤鬼’手中買了一些,然終究數量有限,為了取長補短,皇帝自‘西荒’‘赤鬼國’請來巧匠與常老九共研之。

‘天祿’二年除夕夜,叱吒風雲十幾年的天下第一高手‘雷神’解化成灰,病死鬼扶持與‘雷神’不和的‘地宗’副手何黎升任‘地宗’宗主,號‘女媧’,並召回厲九陵任‘雷宗’之主,稱‘雷神’,亦通知‘雷少’乃父噩耗。

‘天祿’三年春,皇帝令‘工部’、‘戶部’聯手研究抗旱抗寒作物,另榜鼓勵民眾開墾荒地。

‘天祿’三年春,百姓扒樹皮草根而食,民幾無居所。

春尾,姜遠瓴一戰‘金騎’,以新火器敗之,‘金騎’馬快,多數逃回關外,朝廷內外鼓舞。夏,姜遠瓴擊潰流寇,十殲其九,皇帝大喜,封太師,賜麒麟服。

夏,‘危州’南段‘古夢州’全境水災,夏末,‘燹州’沿海颶風壓境拔樹倒屋,海浪溢岸,傾覆莊田無計,流民十餘萬。

秋,鬱棲柏會‘北川’精兵,共擊‘萬毒宗’,圍一月有餘,大敗之,除宗主外其餘諸人皆被殲滅,皇帝再度大喜,同月,鍾蟄大敗趙文槐之子趙磊,斬其兩員副將,重創霍無央,其手下數萬人盡數被殲,霍無央於亂軍中喬裝護送趙磊逃往關外。

秋末,又是大旱,民獵野獸,鷹鳥為食,牛羊野豬死絕,民獵虎豹而食。大旱之後流寇再興,皇帝私信請宗室援助,各番王皆推脫不予,皇帝著朝廷籌備銀兩,共得三萬兩,杯水車薪,皇帝暗中派太監許念恩到‘古夢州’找富商借取銀兩,皆推說賦稅沉重,天下大亂,生意不好做,沒有借來。

今歲,富戶被劫殺滅門者無以計數,富戶遍邀高手護院皆無濟於事,有一富商,藏銀數十萬兩,請來一百多名護院,另重金聘請‘鈞天九鼎’的三位頂尖高手坐鎮結果還是未能倖免,那三位‘鈞天九鼎’的頂尖高手同樣被人挖去了心臟而亡。

立冬。‘中州禪宗’‘不問’大師舊患復圓寂,至此,‘中州禪宗’三不大師一個不存。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每一天似乎很慢,眨眼卻又是一年,梁榭的身子越健壯,武功也在逐漸恢復,這一年來他除了偶爾見一見大師兄外,只見過兩個人,一個是經常給他做衣服的柳十一,一個就是與他日夜相處的老李頭,天越來越變態,立冬的頭一天,魚塘便凍了個結結實實,在這種天氣下,即便雨水充足糧食也不會有什麼產量。

或許是天氣太多嚴寒或許是上了點年紀的緣故,老李頭自從秋天開始天天咳嗽,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沒有家,魚塘便是他的家,他沒有兒女,梁榭便當作是他的兒子一般每天照顧他,老李頭的所有活計都由梁榭一人負責,然而病成這樣,老李頭每天還是不停抽著旱菸,那旱菸彷彿有魔力一般令人慾罷不能,梁榭想起了小時候的爺爺,那時候爺爺每天也是抽著旱菸,越抽越咳嗽,越咳嗽越抽。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老李頭的身子每況愈下,立冬後索性起不了床,一日三餐都要人伺候,梁榭去總舵再次找了郎中來,郎中亦是無法。

冬至日。

上午時分,梁榭伺候老李頭吃過飯退出屋來,望著光禿禿的樹木和早已凍成冰坨的魚塘梁榭不禁有些傷感,天地在此刻似乎沒有任何生機,唯有蒼涼。

寒風吹動著地下的碎石也吹動著天上的雲朵,雲遮住了太陽,過了一會兒太陽又有氣無力的從雲朵裡鑽了出來,再過一會兒又鑽入另外一朵雲中。

天上的雲朵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漸漸的白色的,薄而透明的雲越來越少,灰色的雲,濃厚的雲越來越多,太陽在被雲遮住的時候越來越多,天越來越冷,老李頭咳的越來越厲害,從中午至傍晚時分生生咳了一大碗血,梁榭煮了點粥,熬了藥給老李頭喝,老李頭默不做聲只是擺手,眼睛卻盯著放在桌子上的菸袋,梁榭會意,拿過菸袋給老李頭點上,老李頭含在嘴裡用力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順著他的鼻孔冒了出來,老李頭閉上了眼卻沒有抽第二口。

老李頭走了,梁榭談不上悲傷,只感到蒼涼,從此魚塘邊只剩下他一個人,再也沒有那個愛貪小便宜的老頭,也沒有那個做飯難吃的老頭,更沒有那個過節時頗多講究的老頭。

老李頭走了,梁榭從他的櫃子裡的鋪蓋下邊找出了他藏起來的銀子,一共七十三兩六錢,著實不少,他生前與梁榭爭工錢,死後卻帶不走,梁榭砍了顆樹做了一口不像棺材的棺材將老李頭入殮又找了塊地挖坑將老李頭埋了,菸袋和菸絲是老李頭生前最愛自然也都放入陪葬,梁榭又替老李頭刻了一塊木碑,然後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算是完成,禮儀簡化的不能再簡化,然而此時此刻,天下能入土為安的又有幾人?

老李頭沒有兒女,他攢下的銀子自也無處處理,梁榭本打算放入陪葬再替老李頭好好刻一塊石碑,又想還是算了,當此亂世,刨墳掘墓的人極多,只要稍微看得過眼的墳頭都難免被刨,刻石碑徒招賊惦記,與其費那個事還不如把銀子拿出來分給吃不上飯的人,至少還能救幾條人命,於是,數日後,梁榭趕到‘九梁城’將銀子以老李頭的名義分給了難民。

冬至後的第六天‘危州’南段和‘古夢州’多數地方下了一場雪,與數年前那種邊下邊消融的雪不同這場雪足足下了三天,足有數尺之深,凍死莊稼不知多少,凍死百姓不知多少。皇帝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沒有說話,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暴躁,只是默默的走出了大殿,正好這天京城也在下雪,這是一場小雪,這一次皇帝並沒有作詩,他在殿外站了許久許久,寒風捲著細小的雪粒吹打著皇帝的頭臉面龐,沒有因他的身份而生出半點畏懼,之後皇帝的耳朵便被凍了,痛癢難當黃水四流。

‘天祿’四年春,朝廷鼓勵‘中州’、‘唐州’、‘西疆’、‘北川’等少於嚴寒地區耕種高粱,甘薯,糜子等作物,少種水稻不耐乾旱之物,同時皇帝親往求雨,許是巧合抑或是皇帝的作為感動了老天,一直乾巴巴的天氣終於有了起色。

‘天祿’四年春尾,久已沒有訊息的宜豐終於有了訊息,一有訊息便是大動靜,宜豐遍走江湖武功大進並重組了‘半步堂’,弟子門人已有三十餘人。

京城,皇宮。

天陰沉著,皇帝站在殿基之上目不轉瞬地望著天空,望著那來之不易的黑雲。他的背有些佝僂,他鬢角的頭已然有些花白,他的面色帶著幾縷病容,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休息了,連番的打擊,連年的旱災,數之不盡的麻煩事,處處掣肘的大臣,這些將他折磨的疲憊不堪,憔悴不堪,接連的決策失誤更讓他雪上加霜。

如果說‘啟宗’時的‘天芒朝’皇帝在十件重要的事中只要做對做好五件朝廷就可以正常運轉,那麼如今的‘天芒朝’皇帝必須要在十件事種做對七八件朝廷才有希望,可惜他做不到,他的臣子也做不到,他不是天才,他的才能比不上太祖,太宗,他只是個普通人,一個被逼著登基的普通人,他的武將中沒有李靖,沒有霍去病,也沒有本朝的季將軍,‘天柱大將軍’,他的文臣裡亦沒有能臣。

大義凜然的段取義,好好先生的米仁中,知書達理的張禮岱,這幾個他曾最為信任,最為看重的輔佐他的閣臣似乎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麼盡心盡責,一天起來朝臣勾心鬥角的多,做實事的少,然而除卻這幾個他已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他不理解,為什麼自己想做的事總是掣肘,為什麼對大家都有利的事總有人要破壞,為什麼國難當頭,官員的吃著朝廷的俸祿卻連賑災的銀子都要貪汙.....。

喜歡江山易手請大家收藏江山易手本站更新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