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法推你去披霜殿。也不願見你這般為難。”半晌,她開口,“純粹以規則論,問題在我身上。”
她來祁宮,她堅持情須獨鍾,所以他現在要承擔後果。
“這個之前也討論過了。不全是你,我也一樣。”顧星朗道,擱了筷子,“會有辦法的。不要多想。”
“相國府怕委屈了女兒,你其實也怕委屈她,對吧。”
十幾年情誼,怎麼想都是在意的。
“對。”他答,坦坦看她,“晚苓於我,說是半個親人也不為過。如果三哥還在,她會是我嫂嫂。”
這件事他們從沒有面對面談過。
“她前年入宮——”
“她自請的,”他答得快,繼續坦坦看她,“為了那個流言。她要自己查。”
所以紀晚苓入宮一年卻與他持久冷戰。才有了去年春夜風露立中宵之景。多少猜到了。
重點在於,人家自請要來,他亦欣然接受,說明那個時候依然是喜歡的。喜歡且希冀,以為橫亙在兩人間的封亭關誤會終於被時間沖淡。
“造化弄人。”她下意識道,“若沒有那個流言,憑你們十幾年青梅竹馬之誼,到今日,未見得不會有圓滿局面。這大祁後宮一枝獨秀的是她,所有人也都放心。”
若沒有那個流言,去年初春她入宮時,他和紀晚苓或已經修成正果。
後面的事全都不會生。
顧星朗靜靜看她片刻。“這是做什麼?”
今日紛繁太多。他此刻不想聽這種話。
“沒什麼。”阮雪音答,“吃吧。”
顧星朗沒再舉箸。
“一下午在外面,摺子還沒批。”他站起來,“今夜我回挽瀾殿。你吃完早些休息。”遂轉身,行至偏廳錦簾旁一頓,似乎還想說什麼。
終是再無聲響。
初春夜生涼,竟也有些薄涼如水之意。顧星朗心下煩悶,負手信步,快到清晏亭時忽望見紀晚苓正端坐其間看月下宮闕。
哪怕一個人坐在黑夜裡,她依然坐得端正,背脊挺直,無半分懈怠。
與阮雪音終日歪著倚著單手托腮儼然兩般形貌。
“大半夜了,怎麼在這裡坐著。”他過去,對面落座,溫煦一笑,“也不多掌幾盞燈。”
“本就為賞月,”紀晚苓也笑,“太亮反而看不清。”
顧星朗聞言轉頭,“今夜這月色,不太行啊。”
紀晚苓也轉頭認真看了會兒,“還不錯啊。”又回頭看他,“景美不美,多關乎心情。是你不在狀態。”
此一個“你”字出,滌硯與蘅兒對視一眼,同時退出亭間。
顧星朗不言。
“我現,你如今說話也比從前隨性。才剛入亥時,哪裡就大半夜了?月色也是,”紀晚苓再笑,回味一瞬方才他語氣神情,“不太行。你以往可不這麼說話。”
整個人生動了許多,她心道。
“你從前也沒這麼多話。”顧星朗回,依然溫煦。
“是你同我話少了。從前你說得多,自然顯得我說得少。”
顧星朗滯了滯,便想起來相國府的紫丁香,“晚苓,”
“應該的。”紀晚苓接上,“心思在哪裡,說話做事便通通朝著她的方向,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她凝眸看他,
“所以呢,這般心尖兒上護著,還是鬧彆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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