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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6章 薦枕蓆

馬蹄聲如天際浪,滾滾而來,赤紅高駒上的女子愈近,仍是瞧不清五官,卻分明在笑。

笑意能越時距迢迢叫人感知,得是怎樣生機與熱情。

而競庭歌驀然反應慕容峋忽至扶峰城需由頭,總不能說心血來潮或對靖海侯一聲“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給由頭又不至叫臣下太過緊張,所以是——選妃?

才說大好的局面甩掉了外戚包袱,不會這麼沒默契吧?

卻不及問他。馬隊咫尺,人未到聲先至

“競先生騎藝果然不俗!可願賞臉一賽?”

好傢伙上來不面君,居然邀賽馬。競庭歌終轉臉望慕容峋,對方依然帶笑竟似幸災樂禍,朗聲道

“去吧,準了!”

準哪門子,誰要跟這小丫頭賽馬?她馭馳本為遊樂,遊樂之事作功利之用,她不喜歡。小丫頭卻沒眼力見兒,又或因隔著時距沒法有眼力見兒,還或因分明察覺了卻視而不見一心邀賽。

總之競庭歌維持著漸緩騎沒動,小丫頭便急,生怕錯過同時出的節點,再呼

“家父說我今兒若贏了競先生,有賞!還請先生幫忙!”

你有賞又不是我有賞!且——幫忙,是我決計贏不了你的意思?競庭歌少時受不得激,近一年卻是大精進,也就無動於衷

“可我贏了無所獲啊!”

此刻答對方一因禮貌,二因,有風采的姑娘她一向青睞,雖未識,印象不錯,這第三嘛——

“那競先生可有所求是我能幫得上的?”便聽她問,已經很近,聲極渾亮。

這就對了。競庭歌粲笑,策馬掉頭正趕上對方與自己持平,“有!成交!”

一紫一赤二駒同時奔出,矯健如飛,馬上青絲裙裾共飄揚,明豔之色劃破接天澄碧,又無比相諧,寧謐以極的熱烈。茫茫草場,只見牛羊難見人,為數不多的觀者卻於各個角落睹賽如賞畫,但覺那動也是靜,輸也是贏。

“虎父無犬女,將門出巾幗!三小姐好身手!”

兩人前後時交替,始終拉不開距離,而競庭歌意不在賽馬,確認實力懸殊不大後開始拉家常。

“生在草原,打小馬上嬉鬧,若不擅馭,愧對先祖!但家父也說了,年輕人身手練得太好,難免四肢決定頭腦,遇事易先擇武力應對,難成大器!當效競先生伐謀!”

競庭歌才不信霍驍會誇自己,更可能是小丫頭的場面功夫——卻不得不說,這女兒是認真教過的,便沒栽培,至少沒放任。

她在心裡將紀晚苓、溫抒、檀縈過一遍。

祁國此代高門女兒中沒有蠢材。

而上官家出過上官姌,早年上官妧遲鈍也便情有可原,更況那姑娘如今甚進益,有其母絕技傍身。

今日看來,蔚國的高門女兒也藏龍臥虎嘛。

一走神便落後,這當口小丫頭又出約半里,草場邊緣御駕車馬已在視野中。

競庭歌習騎馭不過五六年,還是一天捕魚十天曬網,與人家北地女子打小的功夫本就沒得比,聽聞她乃行家,也就並沒抱多少指望贏幫助。

但話在先頭,無論輸贏這人情是搭上了,此刻再將人情做足,小丫頭一高興,幫不幫忙的也不過瞬息之念。

遂凝神提氣,加狂追,但聞霍啟那頭高聲招呼“都讓開些!”

赤馬衝過草緣,一騎絕塵,塵土尚未落定,紫駒再過再掀,煙塵飛揚,勒馬聲嘶鳴聲接連破空。

“險勝!大哥我贏了!”自是朝霍啟,小丫頭喊完方回身“競先生,承讓!”

這般距離又都靜止,競庭歌方瞧清小丫頭並不算小,橢圓臉,眉眼濃麗,深黑瞳仁佔了眼眶內大半,鼻子挺而微寬,嘴唇格外飽滿——是十幾歲時便似二十歲,到三十歲仍如二十歲的長相。

但天真或世故,眼神不騙人。競庭歌留心看片刻,也就二十歲吧?便聽霍啟聲量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放肆!面君不拜,叨擾先生遊賞,罪上加罪,等著挨板子!”

“我與競先生有約,贏者得其賞,不算叨擾!”

競庭歌在旁笑點頭支援。

“那御前失禮——”

“不處宮室,少談虛禮!二美賽騎,朕眼福得飽,豈會怪罪!”再聽慕容峋亦近聲震。

競庭歌幾乎忘了他少小愛品評美人。

可見本性確比江山更難改。

“臣女冒犯,衝撞了御駕,”小丫頭遂應這聲下馬,利索一跪,“但憑君上責罰!”

慕容峋倒沒急回應,只笑言“你小時候朕見過的,兩三歲?”便望霍啟。

彼時他們也還是小少年,十歲上下。霍啟點頭。

“前年朕往北地,途徑烏茵蓋也登門用過便飯,沒見你。”

小丫頭想了想,“回君上,彼時臣女應該在蔚南。”

慕容峋頗意外,“遊歷?”

小丫頭頗不好意思,“算是。”

“起吧。去府上見你父親。”慕容峋輕動韁繩便要掉頭,想道一聲對方名姓顯得親和些,偏不曉得,“你喚作?”